土包子蘸红糖,是里是面分清楚,是皮是馅看仔细。
先生的变化很大,并非衰老了很多,而是他的神情。从前先生喜欢说,读书人当有一双珠玉一般的眼睛,眼明心阔不负学问,而今看他却透显着一种犀利而深沉,甚至看不到那熟悉的脾气。
刚刚他走过立璧与画作时,尽是玩味的赏阅,似在暗室中抚着自己的藏品。说起话来也不见那经史学问,连商界事也能说得伐伐如讨、勠力突进。
屠烈满心的话却不敢冒然,甚至他连二人的这层关系是同行还是逆向都难以捉摸。
“老夫出走多年,不知家师可还安泰?”
“感念先生挂牵,家师安好。”
“苦寻的那头鹿,后生可遇见了?”
“晚辈遇见了,与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有鹿为引,后生好福气。”
“先生可曾遇见?”
大师缓缓上前把地上的瓷球捡了起来,而后微微看了一眼,“梦中有鹿,亦可登途。”
屠烈躬了躬身,“先生造诣,钦服不已。”
在场之人无不侧目,此间气氛有些诡异,这二人应是渊源颇深,但言语之间却又显得很生疏拘谨,各自神情也颇有几分戒备。
章玉权和齐正明都是深慕大师之人,一听这话,立知这闵家的督员绝非凡俗。
大师转了转手中瓷球,“两位头家之物深得老夫之心,在此谢过,诸事已定老夫先行告辞,后续若有事请到敝舍一谈。”
说罢大师便向外走去,屠烈转过头来,“明日晚辈拜访先生。”
大师脚步不停,“不必了,空耗时日。”
这一走反而让章玉权嘀咕起来,越想越是有些不踏实,闵家是裕芝斋生意的大头,有些渠道是对裕芝斋来说是兴衰之道。眼前这青年是闵家的督员,如果他和大师芥蒂很深,生意上恐就要出现变数,这是一个不可控的人。
而且这一席看得出来,此人极尽圆滑之道,更是城府颇深,要知道他早已发现了大师却稳坐如磐,此事绝然不能大意。
冰府商界联合做死施家本是共识,今时一看这个人绝对不止闵家督员一个身份,那这席间的事可就让人更不放心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施家做冰鉴和走生意并不冲突,圣令要一个定额,而不是让施家荒弃产业只做冰鉴,这一切都是被有心人利用,重压之下再无余手,让墙头草们早日转向罢了。
施家,这个旋涡的中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困局。
子夜,风沉,铃声遍处。
这是一个阔大的院子,到处挂着风铃,那铃坠有的拴着一个个木刻的小房子,有的悬着两颗青色的琉璃珠,还有的做成半月做成心形,最下面挂着一条条颜色不同的穗带,映着院内的灯笼,既悦耳又怡目。
一位女子,孤身坐在院子中间,望着不远处的风铃神色沉沉。
暮春时节,女子的打扮好似隆冬,她搭着青黑的貂裘,戴着撑在头顶半尺的毡帽。漆黑的头发好似墨锭,一双眼睛澈亮而灵秀,略有扁长泛着美玉一般的荧光。
不过更奇的是她的妆容,看上去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却盘着窝堕的发髻、涂着有些红烈的唇脂,一下子便大了十几岁。
从前她听风铃无不悦耳,漫漫长夜相随入梦,她会自己画一些图案再拿给匠人,为她制造出相应的铃坠。像那心形之状,代表极好的心情,半月之状,意味着思绪缱绻,木质的小房子都是依珑台故里的房舍所建,一双双小翅膀正合施家这些年昂然的气势。
但如今她却在院中辟出一个角落,挂着百余个一模一样的风铃,形状与它处完全不可比,只是一块块方形的木板。细看去,每一块木板上都有一个字,她把当日那道圣令上的每一个字都悬挂在这里。
她便是施家“三绝一集”的话事人,近年来冰府商界最为耀眼的商界人物——施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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