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鸾山祭礼 (2-2)

每天晚上回到矿坑，丁六的身上都有新伤，整个人和拉龙的时候相比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他的神色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活泛了，这个惟一和自己有些话聊的人，似乎很快就要被操磨成一个流人该有的样子。

……

天子祭天地、大夫祭山川，每到这年关将近的时候，大历帝国从中到外、从宫到府都要进行一轮大规模的祭礼。在上平府，最有底蕴、最具仪表的，当属太鸾山。

上平府北接大漠、西连诸国、南抵香河，论地盘是历国第一大府，素有“帝国半翼”之称。东门楼的人无处不在，这年关祭礼做得好必得历帝嘉赏，此间若有差池，东门楼也会大做文章。

所以，太鸾山祭礼是眼下上平府最重要的事。

历国人等之分，乃是纲常，年节祭礼又极为注重这一点的约化，以为永彰。流人是天底下最低贱的人，“天礼院”对流人的界定是这样的——

“身无所长、位无所踞，窜行败风、聚而悖德，而天恩浩荡、万民有禄，流人者，可辨贵贱、明等威，正谙其用。”

所以“人阶”一事，并不新鲜。

以流人为阶，与其说是糟践流人，不如说是为这“九等纲常”添一道大注脚，也是“辨贵贱、明等威”的一大明示，正如界定所言，物尽其用。

太鸾山祭山之路，共五百阶。流人手伏上阶、膝跪下阶，五百阶就成了二百五十阶，每阶四人并跪，恰好一千人。

这一千人多是由各大矿山短暂抽调而来的流人，大周山被分配了八十人的任务，眼下距离年节还有不到半个月，大周山的工期也面临着今年最后一波督检，开矿的事迟滞不得。

况且，大周山这边自有盘算，上平府境内的大矿山多达三十多座，从大周山抽八十人，那最终集合起来的至少得有两千人，少不了还有一波筛选。

所以即便上面要求年轻精壮的流人，大周山也是尽量从丙丁二营抽人，像丁六这样的虽然瘦弱但胜在年轻，自是二话不说拉上去顶一顶。屠烈就更不用说了，他的体型做人阶最合适了。

大周山北三十里便是太鸾山，古时“十六烽烟平西鲁”的烽火台之一，为决战遣信，是历国打下江山的功勋之峰。

历代以来，此山不动土不伐木，只在祭礼时辟出石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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