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和秦夫人一致认为,知县没安好心。但是张牍说,又能怎么样呢?民不与官斗,你要拒绝,他有一千种办法弄死你。而且,这未必一定是坏事,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张牍心里很清楚,他要做到改变历史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不依靠官方的力量,让知县入伙,或许就是个机会,与大明朝廷建立联系。
不过,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官府的无耻。等他赶到唐家接收产业时,才发现留给他的就真的只是一个产业——所有现钱都没了。毫无疑问,都被那位铁面无私的知县大人接收了,只剩下搬不走的房子和设备。这么一个大摊子想要运转起来,就不得不自己投入资金。
秦夫人对此很是气愤,背地里没少问候知县的祖宗,但官势迫人,也只能取出压箱底的钱。好在南京书市恢复得很快,加上唐家根深叶茂,销售渠道广博天下,金字招牌还在,光留下来的存货和书稿就销售得相当不错。秦家投入的资金很快便回笼了,秦夫人也不自觉地改变了态度,觉得知县也许真是一片好意呢!
这边厢,张牍为了全力投入杂志经营的事务,提拔了李大嘴来负责原来的书本业务。只是大嘴虽然忠心耿耿,可文化水平有限,审稿和编辑的事情还是得张牍亲自抓,让他颇感辛苦。玉莲便也参与进来,帮他做些编辑工作。
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张牍的第一份杂志便出刊了,第一次他很谨慎,只是合编了十二篇书评和散文,没有涉及时政。取了名字叫《金陵纪评》,还请知县来题名,整体尺寸也比一般书籍大了不少,仍然采用线装的装订方式。封面还用套色印上一些彩色图案,增加美观度。在发刊词里,张牍说明了创办这份刊物的理想,是为文人雅士提供一个交流与争辩的地方,希望读书人各抒己见,百家争鸣,若有赐稿,一经采用,必付稿酬。
杂志印出来了,销售就成了下一个难题。与书籍不同的是,杂志强调时效,这就意味着必须建立高效的销售网络,仅仅依靠书坊的门店是不够的。他于是派人找来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让他们去南京城各处叫卖,承诺按件记成。至于外地市场,就只能从常来进货的客商中找人做代理,把杂志给他们销售。第一次卖这种东西,客商们都不大情愿,张牍只好向他们承诺杂志卖出去了再要钱,而且可五五分成,这么大的优惠力度才说服了几个客商跟他合作。
但他最为关心的其实是京城的市场。在京城,高官士大夫和读书人最为集中,想要做媒体,这是不能不重视的地方。
以往秦家书坊的书只卖到南直隶一带,这次是通过唐家的客户才找到一个往来北京的商人。那人主业是木材生意,但顺便也贩卖书。张牍去他住的旅店拜访时,他摆了个相当大的架子,让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
商人叫王德,五十多岁年纪,穿得极为奢华,一身丝质黑色绸衫,戴着方帽,腰间挂一块粉翠玲珑的玉牌,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这可是昂贵的进口货,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张牍先拜了礼,然后简要阐述自己的想法,并拿出印制的杂志给他看。
王德翻着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张公子,这么一本书,能有几篇文章?一天就可看完,怎会有人来买?你卖得再廉价也很难卖出去吧?”
“所以,我的杂志并非印制小说,而是以评注为主。但凡文人看了好书,总忍不住评说几句,和人争辩一番,这便是我杂志的用处。况且,若王老爷愿意帮我售卖,所获之利可尽归老爷。”张牍知道这样的商人,不许以重利是不能打动他们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打开局面,赚钱的事以后再说。
王德有些心动了,“所有获利都归我?张公子,咱们在商言商,是要立约的。”
“牍愿与王老爷立下字据为证。”
王德很高兴,和张牍签了这个无本的买卖契约,规定张牍一年内必须向他按时交货,所得收入全部归他,而且只能通过他向北京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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