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一语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拉斐尔缓缓点头,这个年轻人接过黑先知的话头,面无表情地道:“而五年过去,埃克斯特逐渐摸清了我们的底牌,荒漠战争的迷惑和威慑作用不再。群星之厅里您也看到了,只需伦巴和亚伦德轻轻一捅,王室和贵族的分裂局面便让那些北方佬们有恃无恐。”
“我们为什么要执行龙血?”拉斐尔低下头,在黑暗里平静地道:
“这就是答案,也是龙血的意义。”
“我们要的不是区区数年的虚假和平,不是年年担惊受怕,不是一次次危险的谈判和对峙,”拉斐尔脸色苍白,瞳仁血红,带着复杂的表情,对着王子微微一躬:
“而是劣势下的王国不再雪上加霜,是星辰北方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平安稳定,久得星辰足以从血色之年的巨创里恢复,久得您家族的姓氏和统治重新变得稳固,久得我们再次强大起来,无所畏惧,一如往昔。”
“在这个目标下,甚至连努恩王的生死都变得无足轻重。”
泰尔斯抬起头,心有所悟。
“伦巴的行为,标志着埃克斯特自建国以来的神话从此破灭,证实了所谓的耐卡茹共治誓约不过是一纸空文,北地所笃信的信条也苍白无力,”拉斐尔微微一笑,“更重要的是,一位大公公然弑君从此有了先例。”
“最早的先例,是威兰领的悼亡大公谭恩,”泰尔斯有气无力地轻嗤一声,眼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小滑头:“他早就不是第一个了。”
从刚刚到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小滑头,此时抬起眼睛,跟泰尔斯对视了一眼,却只能在后者眼中看见无尽的疲惫和灰暗。
拉斐尔微微皱眉,话语一滞。
“我现在明白了。”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脑海里浮现了他自己的理解。
“你们需要的,不是复仇,不是作乱,甚至不是谁的死亡,”第二王子在深深叹息后,接过他们的话:“而是撕掉耐卡茹誓约的伪装和粉饰,将埃克斯特内部最根深蒂固的矛盾国王与大公的对立彻底公开,并将之激发为不可收拾的混乱局面。”
比如,一位埃克斯特大公靠着暴力和阴谋弑君成功,这将带给北风与龙的儿女们无与伦比的震惊,带给耐卡茹所铸就的北地信念毁灭性的打击,打破十位大公恪守将近七个世纪的原则。
比如,在英雄与龙的建国传奇下,挑动大公们本来不该有的思绪,挑动他们在选王会之外的古怪心思,挑动他们在共治誓约外的别样野心,挑动他们在埃克斯特的六百年里唯有午夜梦回,方能思量一二的贪婪念头。
更重要的,也更迫切的是:
努恩之死,伦巴之叛,甚至其后可能的埃克斯特内战这将带给下一位继任的埃克斯特国王阴影与前例,带给新王对他的九位共治大公前所未有的警戒与疑虑,也带给大公们对他们共举国王的不尽猜疑。
到了那时,努恩王曾经汇聚七位大公,十数万兵力南下侵攻,跨过断龙要塞的壮举,恐怕便再也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了。
拉斐尔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明白了秘科的行动缘由,但泰尔斯依旧高兴不起来。
他的内心沉重如故,恍若有一根尖刺横亘其中,时时刻刻让他颇为不安。
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凯瑟尔的话:
为星辰而战,为星辰而死,为星辰而生。
泰尔斯摇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沉重的情绪减去一点。
显然,他失败了。
“那秘科成功了吗?”泰尔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问出最想问的话:“如果成功的话,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黑洞又是一阵颤栗黑先知开口了。
出乎泰尔斯的意料,这一次的莫拉特汉森,居然说出了一个疑问句:“我也很好奇,龙霄城里究竟怎么了?”
拉斐尔脸色一变,表情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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