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河至越巂而断,建昌道标营被迫弃船登岸。
没有林进才,他们会走错路吗?
并不会。
幸得军中有胡八这个土著,以及王之临小马识途,大军在他俩的带领下,折而向西穿越大孤山孔径。
才出得径道,所有人便是眼前一亮,但见面前河流纵横、一马平川,青色的庄稼混合半人高的荆棘接天连碧。目力所及的远处,还有茂林修竹,随风起舞。
我来,我见,我的地盘!
叶宰只觉胸中豪气顿生,清风生于两腋,似欲乘风扶摇九天。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先前过谷时的忐忑心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陈玉铤而走险,在谷里设下埋伏怎么办?
所以他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叶宰下令大军休息,一刻钟后再继续起行。
而后回到自己的马车,脱下盔甲换上轻袍,吩咐叶贵:“小贵子,去请朱监督过来。”
叶贵答应着去了。
然而,朱恭成磨磨蹭蹭直到大军起行,方才一脸不情不愿地钻进马车。
“朱兄,何来之迟?”叶宰笑着问道。
“不想和居心叵测的人见面。”朱恭成反唇相讥,并朝叶宰扔了个白眼。
“诶诶,朱兄怨念深重嘛。”叶宰唏嘘摇头,关怀道:“昨天请朱兄去我房间坐坐,怎么没去?身体可是不适?”
“当然不适了!”朱恭成捂着胸口,诘问道:“银子哗啦啦像流水般淌出去,收获呢?收获呢?”
“别激动嘛,银子会有的。”叶宰赶紧安抚,接着抬手往马车角落一指,脸上适时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朱兄请看,那块石头是不是又大又圆,又长又翘?”
朱恭成斜眼睨了下,撇嘴道:“难不成它是金子做的?”
“比金子还珍贵!”叶宰好像受到了侮辱,委屈道:“你就不觉得它像一块元宝嘛?”
“像元宝又如何?还不是一块破石头。”
“这是图腾!图腾!元宝石没被其他人得到,偏偏被我捡到,说明了什么?”
“什么?”
“说明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朱兄,恭喜你,你马上就要发财了!”
“发财?罗河上的船说扔就扔了!走了,还有一车的帐没查呢,以后无事少叫我!”
不久后,叶贵回来,见少爷对着一个小本本笑得古古怪怪的,便凑过头去,还问:“少爷,朱监督有好事?”
“少费话,机密。”叶宰掩上本子揣入怀中。
他之所以笑得古怪,是因为朱恭成的忠诚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才5万2,比李唯辅都低,仅高于叶贵和秦佐民。
叶贵是家生子,数值低很正常;秦佐民是好哥们儿,志趣相投,武人就会掏心挖肺。
可这朱恭成为什么会这样?他凭什么?
叶宰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最后勉强给安上一条理由:朱恭成背叛东主,要想继续荣华富贵只能陪自己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如三顺子、洪承畴,其中道理大致相同。
……
大军行进一日,在宁远河东岸扎营。
野外住宿,建昌道高层也没有丢了聚餐的作风。
大家就着篝火啃着大饼,畅谈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不知怎么说到了地势,王之临就像被搔到了痒痒肉,忽地起身,手指南面几里外的一处波光嶙峋处,大声介绍道:“那条河叫泸沽河,流往昭觉方向。”
然后手指高高抬起,虚点宁远河西侧,道:“在我等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条大河叫打冲河。打冲河发源自甘思宣慰司,水量充沛,在会川卫与宁远河合流,一起注入金沙江,再折而向东汇入大江。”
说到这儿,他猛地转身面朝建昌方向,恰好火光照进他的双眼,熠熠生辉。
就听他豪情万壮道:“建昌身处三水相夹之地,土地肥美致极,只要我们砍树开荒,必可安民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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