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伤心往事 (2-1)

这是宋钢到火器局上班的第二天，就在昨天，宋钢在张义的陪同下来到了西山研究院火器局，成为火器局第二研究组的组长，开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如今坐在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宋钢依然感觉自己脑袋发晕，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几天前与两位小殿下的会面，总是不时的出现在宋钢的脑海里，尤其是后来小殿下朱厚炜跟自己的一番谈话，更是让宋钢感到无比震惊，甚至对朱厚炜的来历都产生了怀疑，让朱厚炜也后怕了一下下。

太子朱厚照被宋钢一句话，整的没了脾气，他没有再纠缠于宋钢给自己的卖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一副非要逼着宋钢签署一份长期的不平等的卖身合同一样。在独自生了一阵闷气之后，朱厚照起身带着自己的伴当们离开了房间。

现在，这间屋子里只剩下小殿下朱厚炜和张义，以及站在朱厚炜身后的一位公公。直到这时宋钢才知道，原来被张义一直挂在嘴边的皇家商行的那位东家，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眼前这位年龄只有六岁的小殿下。

朱厚炜请宋钢坐下说话，宋钢哪里敢坐，口中连称不敢，微微弓着腰，站在原地认真的听朱厚炜“训话”。朱厚炜也没有跟宋钢客气，毕竟在这个时代，上下尊卑的观念那是相当严重的。别看朝堂上那些个大佬，御史言官动不动就骂皇上，骂太子，可是对于普通小民，敢骂一个字就有人砍你的脑袋。同样作为一名皇子，你要是对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太过客气，只会让对方更加的惶恐。

朱厚炜拿起手边的一份资料递给李吉，李吉将资料打开，从第一个字页开始，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就是这一份资料让宋钢听得心惊肉跳，里面较为详细的记录了宋钢的人生经历，从他的出身，到四十年来的生活轨迹，就连他仅有的一次上青楼的事都记录在案。听着李吉的字字句句，让宋钢对自己的胆大妄为后怕不已，也庆幸自己刚才主动放低姿态，甘心受罚。

原来，这宋钢也是出身于匠户之家，祖辈都是铁匠，宋钢少年之时便随父亲学习打铁铸造技艺，之后进入了军器局成为一名小学徒。别看宋钢没有读过书，可是他头脑灵活，勤奋刻苦，对一些军械的设计制造总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想法，被负责火器设计的大匠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对于火器制造，宋钢也是耳熟能详，到了痴迷的程度。尤其对火枪和轰天雷，宋钢总觉得它们的设计有很大缺陷，可又不敢当面提出，就自己私下里捣鼓，家里给他张罗亲事也被他借口一推再推。在他十八岁那年，宋钢先后对火枪和轰天雷进行了重新设计和修改，当他兴冲冲的去向自己的师傅汇报时，却被当场泼了一盆凉水。师傅告诉宋钢，他的设计不仅制造难度大、而且造价及其昂贵，这些方案最终被束之高阁。宋钢心里不服气，就自己偷偷实验，父亲得知儿子的想法给予了他大力的支持。结果在试验时突发意外，父亲重伤不治身亡。母亲因为伤心过度身染重病，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不得不终年以汤药为伍。

因为这件事，宋钢悔恨无比，自那以后退出了军器局，发誓再也不搞火器。如今旧事被重提，伤疤再次被揭开，宋钢心中悲愤不已，李吉的材料才读到此处，宋钢已是泣不成声。

朱厚炜见状挥手打断了李吉，示意无需再读。李吉领命重新退回到朱厚炜的身后。看着痛哭的宋钢，朱厚炜突然觉得一阵心里苦闷，叫过张义吩咐了几句后，微微叹息一声也离开了。

只剩下张义一人静静的看着痛哭流涕的宋钢。

良久之后，宋钢终于止住了悲伤。守在一旁的张义这才开口道：“真没想到，原来宋先生还有如此伤心的往事，只是那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宋先生还是莫要太过于悲伤了！”

宋钢冲他拱手道：“谢谢关心，伤心之事突然被提起，我也是难以自持，实在是失礼了！”

张义连连摆手道：“宋先生别这么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此才知先生乃是真性情之人！刚才我们东家已经发话了，让先生先安顿下来，随后他自会在和先生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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