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渡我 (2-1)

夜色笼罩下，主仆二人也没看清李重阳脸上的不屑神色。

倒是那青衣小厮赶紧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跟前，低声道：“船家，可否借渔舟一用？”

主仆二人不仅长得比女人好看，连声音都比一般男子轻柔软糯。

“娘娘腔！”

“不要以为你丫长得好看，便能觊觎我这唯一的家当。”

李重阳心里更生几丝厌恶，话都不想答了，只埋头整理渔船。

青衣小厮见肤色黝黑、身强体壮的李重阳没有回话，顿了顿，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叠物什，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道：“船家，借我渔舟一用，这十张钱引，便是你的了。”

借着昏暗的灯火，李重阳看得明白，小厮手中拿着的，是一叠面值一贯的钱引。

宋朝以铜钱为通行货币，同时发行纸币，以前唤作交子，现在改称钱引。

面值一贯的钱引，价值便是一千文铜钱。

十张钱引，便是一万文钱。

他和绿萝幸幸苦苦在汴河捕鱼，一天也只能挣得四五十文钱。

一张钱引，即便他和绿萝不吃不喝，少说也得个把月才能挣到。

而现在，这青衣小厮随手一掏，便是十张。

若有了这十张钱引，不仅他们二人南去的盘缠足够了，即便让绿萝在苏杭另谋生计，也有了启动资金。

不得不说，见着眼前晃来晃去的钱引，想到目前的窘境，李重阳的确有些心动了。

青衣小厮见到李重阳似有意动，立马将手中的钱引往自己怀里收了收，笑道：“船家，你这渔舟到底借是不借？”

李重阳性子虽然刚强，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知道没必要和钱财过不去。

扫了眼面前的青衣小厮，又扭头打量了不远处的俊美公子，只得压下心头不快，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借借借，官人出手这般大方，别说是借了，就是将这渔舟卖你，也绝无二话。”

说着，李重阳一边招呼绿萝下船，一边去解船绳。

不多时，绿萝已下了渔舟，而李重阳也将船绳拿着，递到那青衣小厮面前。

同时，另一只手虚摊在半空，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船的意思。

青衣小厮见李重阳如此，秀面上浮起一抹疑惑，赶紧望了眼身后的公子。

却见那公子抬目定定望着远处河心，面上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青衣小厮见自家公子如此，不由再次将目光转向李重阳，有些生气地道：“你这船家，谁要买你这破船啦？我们只是租借几个时辰而已。”

“只租不买？”

李重阳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咧嘴笑道：“也行也行，你们高兴就好。”

说着，又将船绳往前递了几分。

青衣小厮仍旧不接，跺了跺脚，气鼓鼓道：“你这船家，真真是个榆木脑袋。我又不会划船，你把船绳给我有什么用？”

这下，李重阳有些迷惑了。

“那你们——”

青衣小厮眼见李重阳仍旧不明其意，只得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借你渔舟，自然是要你撑船渡我们了。”

这下，李重阳算是明白了这主仆二人的真实意图。

感情他们出如此高价，是要让自己帮他们撑船。

现在已至夜晚，按大宋漕运律法，他这样的渔舟是不可以在开封城附近的汴河水域上出没的。

但看这小厮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冒险而为了。

李重阳警惕性极高，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主仆二人，心中泛起疑惑。

这两人的面相，也不像是作奸犯科、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为何要在这浓浓夜色中，花高价坐自己这毫不起眼的渔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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