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亭闻言脸色一白,身子不由晃了晃: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
小厮咽了咽口水回道:
“据说是乾德米行突然以十文一斗的价格将手中的米粮全部卖出了,并且言明乾德米行已经没米了。”
乾德米行,田时远主持的京城最大米铺,同时也是内务府名下的皇店!
这个代表宫里的太监居然在此刻反水!这让严樊不由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而那些没抢到乾德米的老百姓则是来户部门口说理,说现如今各家店里都发不出工钱,老百姓们已经到了无米下锅的境遇了,常平仓三十五文一斗的价格,他们认为比外面市价还贵,这不合理。”
“当值的小吏气不过与他们理论了几句,也不只是谁起的头,那些百姓和流民突然就开始了打砸抢烧,如今步兵统领衙门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户部现在就等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闻言之后,叶雨亭只能无助地看向严樊,希求严樊可以出手相助于他!
严樊此时心中也是有些慌了神,但是仍旧强行维持冷静:
“兵马司今天也别搜查李晓了!全部上街维持秩序!千万不能让暴动发生在其他地方!”
“雨亭兄,你随我一同去见我父亲!”
李晓的手段就如暴风一般,来之前风平浪静,一旦出手,那便是暴风骤雨,令人招架不住!
而严樊坚信,那个让自己一直小觑的少年定然还有更为恐怖的后手,如今京城的棋局中急所已被李晓拿下,剩下的定然还有“天王山”,那可能就是真正的胜负手!
此刻发生的这些事已经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这同时也宣告了他维稳任务的失败,只有让更富有政治力量的严松出面了!
...
皇城,内阁值房议事处。
严松端坐在议事处最高位置的椅子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休息了,这个年迈的老人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疲惫!
在严松的下首处是新晋内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汪义真和礼部尚书张庸。
这两人一个代表东林党,一个代表楚党,是现今朝廷中除北官派以外最大的两个群党。
“汪大人、张大人,昨夜我与陛下商谈良久,所以没来得及看昨日的题本,想来没有什么纰漏吧?”
昨夜天启帝又拉着严松谋划着怎样才能将后宫重新夺回控制,并且把事态的影响降到最低。
汪义真和张庸自然知道严松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严松把控内阁七年,这些送到他们面前的题本,早就已经是严松挑选之后的。
真正要紧厉害的,自然都是在严松手上,至于那些弹劾严松或者与严松利益不符的题本,却是连内阁的大门都进不了。
这里涉及到古代奏章的两种不同的形式:
一个是题本,题本里的内容多为公事禀报皇帝或着是有公事需要皇上拿捏。
题本一式两份,一份是由通政司直接送到宫内,交由管门的官员,呈递给皇帝查阅,皇帝如果认为不重要则会转交给内阁批复,内阁批复完标注处理意见之后再由皇帝朱笔亲批,而另外一份则会交给六科廊坊抄录公示。
另一个则是奏本,奏本是以个人名义通过官员直接递给管门官员,由管门官员再传递给皇上。奏本在皇上没看之前,是不会公开的,也不会交由六科廊坊抄录登记。(注1)
而严松能在通政司将题本送到宫里之前就提前筛选,权倾朝野,不外如是。
但严松的这份权柄是天启帝和北官们给予的,没有天启帝的首肯,严松坐不上这个位置,没有北官们的拥护,严松坐不稳这个位置!
说到底严松也只是北官派的代言人,北官派和严党是两种微妙的群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却又互不统一。
汪义真轻声咳嗽了一下道:
“回禀阁老,昨天的题本都是些琐碎小事,职下也做了批复副本,到时候送到阁老值房中慢慢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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