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的奥平贞庆不免浑身颤抖,想要开口求饶,却又耻於当众如此,况且昨夜他弃众人独走,已然是极为惭愧。
铃木重澄被人直接压下堂去,不一会儿便看见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被人装在木盘上以供传看。
奥平贞庆心中更是惶恐,直到真个被拖上堂去后,原先那些气节道义在也坚守不住,路过小野忠明席侧时,忍不住苦苦哀求道:“禅师今为坐上贵客,在下为待罪之囚,还望看在昔日情面,能发一言而为我求得宽免必不敢望禅师的大恩大德”
奥平贞庆话还未说完,就被两名武士拽着臂膀,拖至主位前待罪,高师盛听见他竟然当众求饶,不禁勃然大怒,霍然起身,伸手戟指呵斥道:“无胆之贼,当真让人贻笑大方!死则死耳,何有惧之!你若是慷慨切腹,从容赴死,本判官说不得还要高看上你一眼!先弃総领独走,是为不忠复引部众乞降,是为不义现又当众乞降当真毫无武士气节可言”
一番言论痛骂下来,岛崎景信觉得着实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堂上诸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有歧视之意,尤其是看到自家对面的长谷川隼人捧腹大笑的模样,亦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在心底用自欺欺人之言来安慰自己:“我这是弃暗投明,杀贼反正,岂能与堂上那人形同?”
高师盛如此大怒,并非但纯是因武士气节,而是不愿意让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却能苟活的行径,来败坏自己部众内的风气。
说罢便拔刀在手,转身下榻,竟然想要亲自来杀奥平贞庆,吓得对方面无人色,当即便想起身欲逃,却被身边的两名押解他入堂的武士死死按住。
这时小野忠明却突然起身,迈步上前挡在了奥平贞庆的面前,将勃然大怒的高师盛拦了下来,说道:“判官且莫动手!”
诸人本道能看见一出血溅当场的好戏,却不想被小野忠明给搅了局,长谷川隼人更是探头问道:“墨丸,你这是作甚?何以不让判官杀了这等小人。”
墨丸,即是小野忠明的幼名,高师盛配下知道这个幼名的人着实不多,以此来称呼的更是只有长谷川隼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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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忠明倒是也不恼怒,只是实在懒得搭理对方,打了个稽首后才说道:“贫僧常闻以仁德而治郡乡者,能容人之罪行忠义而得士心者,不厌人之恶。奥平监物并非是勾结织田家的凶魁恶首,且又主动率众来降,未敢举兵顽抗捕拿。”
“虽说现在菅沼定村束手,但现下八名郡南十乡未定,仍有贺茂众内的诸多恶党流窜,野田城还没复克,何不如给奥平监物一个同岛崎播磨守那般悔过自新的机会,好来将功赎罪?”
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看小野忠明被大怒的高师盛惩处的岛崎景信这会儿却是在也坐不住了,心中更是放声痛骂,怎么何事都要拿自己出来说项。
小野忠明方才所得那番明褒暗讽的话语,可比长谷川隼人光明正大的嘲笑更让他难堪,原本堂上诸人还只是暗自窃笑,这会儿却是再也忍耐不得,直接哄堂大笑。
闹得岛崎景信好一阵灰头土脸,但既然提及到了自家那段难言旧事,却也不得不离席,拜倒在地,复又大表忠心,道:“昔得蒙判官不弃,能够收留八郎於穷途之中,八郎心中时时刻刻,无不在感念判官的大仁大义!”
堂上诸人尽皆嘿然,高师盛听闻后亦不禁莞尔,将太刀掷回鞘中,改颜笑道:“禅师所言我岂能不知?方才不过与监物相戏罢了,播磨守也请起来罢,你我二人乃是意气相投,信浓旧事以为过往,何必还总是挂怀?”
乃亲自上前,将岛崎景信扶起来后,又为奥平贞庆解开绑缚的绳索,命人将他延庆席上落座,突然死里逃生,反倒让对方有些不知所措。
高师盛饶恕奥平贞庆一命,除了是为了宽慰岛崎景信,更重要的事听出了小野忠明的劝说。
现下贺茂众尚未全定,内藤光秀又至今未归,万一追杀不成,失手落败,反为日莲宗的门徒所获,难免不会另树强敌,此时正该借助宽免奥平贞庆一事,来招降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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