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师谋的话,让韩敬怔住了。伍县令命令之事姑且还能理解,但是码头渡骑马之人一事,他就完全不明所以了。
韩国对马匹的管控急极其严格,韩敬平日里虽不大过问码头之事,但是那码头实际的拥有者还是他,所以一旦码头有马匹需要运送,下面的人肯定会请示于他。
不过,韩敬一向钦佩工师谋的才华,又敬重他的为人。所以即便工师谋当着自己下属的面这般质问让他感觉有些脸上无光,也依然耐着性子答道:
“我也是今晨才得到县尊之令,说太行关守关魏军与溯原鲜虞牧民起了冲突,并连夜屠了鲜虞聚落。韩、魏两国本就有隙,我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火速感到这来调查情况。至于码头偷渡骑马之人一事,那则是断然不可能发生之事。”
韩敬一番话,与工师谋等人了解的情况,仿若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一样。
不过简如槿也不止是一个满脑子只有仇恨,而缺失理性之人,常年给官府贡马,她对韩国马匹的管控政策也多少有些了解,若韩敬所言非虚,那么那些匈奴人消失于丹水一事,定然还有其它原因。
而官府没有弄清楚行凶之人的匈奴人身份,就直接断定是太行关魏军所为,看来此事幕后定然还有推手。
一旁的公乘德一向是个谋全局之人,深知若与官军爆发流血冲突,将会给溯原的鲜虞人带来灭顶之灾,又见简如槿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便抬了抬手,示意族人暂时放下敌意。
持刀的鲜虞牧民得令,悉数将手中对准韩敬一行人的弯刀放了下来。
韩敬见对面消除了敌意,方才明白了工师谋那一番问话的意图,不由得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紧接着,韩敬也将手中铜剑插入剑鞘。这给了众官差一个信号,他们也陆续收起了兵刃。
双方一触即发的血拼,就这样被工师谋与韩敬二人的两句简单对话化解了。
工师谋见冲突暂时止住,心中大喜,于是走上前去,对众人说道:“大哥,槿妹妹,公乘将军。此事前后充满诡异,很多疑团还有待解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不如咱们四人另外找地方,再仔细讨论一番如何?”
韩敬本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然而今晨却慌里慌张接了县令伍辞的命令,对于事情的前前后后,他是一丁点信息量也没有。或许,还是因为他的血液中师兄流躺着王室之血,对于家国之事,还如当年一般意气风发罢。
现在他有些回过了神,且也知道一旦冲突爆发,自己这几十号人怕是都要交代在这儿,所以对于工师谋的提议,他欣然接受:“三弟所以甚为妥当。”
而简如槿,本也不希望刚刚才遭受屠戮的族人再临灭顶之灾,再加上对于工师谋的话,她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也点了点头:“一切听从谋哥哥的。”
“请!”公乘德趁此时机,抬手邀请起了众人。
于是工师谋等人在公乘德的引领下来到了山神庙的正殿。
四人依次席坐。
工师谋首先发话,他也不多说什么废话,单刀直入地对韩敬说道:“大哥,实不相瞒,我这两日都在这溯原大草原上,亲眼目睹了鲜虞人的惨案。其实凶手并非是大哥口中的太行关守军,而是凶残的匈奴人。”
“匈奴人?”工师谋这第一句话就让韩敬诧异万分,他隐约感觉事态不妙,心中暗呼自己大意,恐让别有用心之人当了回棋子。
他稍稍平复一下内心的震动,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匈奴人一向在燕赵边境活动,常年与燕赵两国交战,怎就无端突入了我大韩国境,且还犯下了此等惨绝人寰的血案?”
工师谋说道:“这就是事情的蹊跷之处,更加诡异的是,事发之后,我等昨日在这草原朝着东北方向追逐了一整天,愣是没觅着一丝匈奴人的影子。”
韩敬惊道:“往北的太行要道有太行关把守,往东则是有涛涛丹水的阻拦。既然这些匈奴人脱了身,要么与太行关魏军有关,要么就是与我丹水码头之人有所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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