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楼装修极为典雅,楼有三层,内部到处栽种了竹子,一楼戏台上坐着个姑娘抱着琴不断弹奏,极富韵味,来此的人多半是文人墨客,亦或是一些达官贵人。申黎庶今日出了大手笔,包了间雅座,摆满了一大堆饭菜,候着主簿。
过了一会,主簿就抱着肚子来了,二人随便客套一番,主簿夸赞道:
“还是申贴司脑袋灵光,我家那位还一直催着我赶紧过来,生怕让你久等了。”
申黎庶却一笑而之,孝敬主簿夫人的是从叶平手里叼来的那颗大玛瑙,外加了十匹花哨的蜀缎,现在还都没到出钱的时候,但光是这次打点主簿,就已经花了近一万钱了。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身为小吏,该当为长官费心。”
申黎庶说错了话,主簿明显愣着坐了下来,随即又谅解申黎庶还是个毛头小子,便笑道:
“哪来的事,申贴司为民谋利才是正道,眼瞅着就要做了品的敦武郎,掌五百个丘脑袋,也当为越州一方豪杰。”
申黎庶笑道:“属下还没做成,主簿不要言笑了,属下若真做了敦武郎,必然忘不了主簿的教诲。”
主簿这才放下心来,道:“那就吃,吃,边吃边聊——你小子的心思,这偌大的县衙,就我最晓得。但州府衙门可不必县衙,州府衙门离得近,山阴的防备全是州府衙门调动,你若成了敦武郎,少不了被州府安排——嗽”
主簿咽了块菜,吸了口茶水,愣神间,便听申黎庶道:
“全听主簿教诲,州府衙门水深似海,还请主簿教我。”
主簿又吧唧吧唧了嘴巴,夹着一块驴肉放进嘴里,道:“我听百姓说,县衙门是苍蝇窝,专门叮人的肉,州府衙门就是蚊子堆,专门吸人的血。按道理来说,咱拿朝廷俸禄的,就不该提这句话,但百姓说的自然有百姓的道理,你做了敦武郎,就是进了州府编制,成了蚊子的垂涎之物,你要做事,少不了被吸一顿血。”
“但被吸血的也有被吸的门道,若是被吸对了地方,保准你办事一路方便——州府吏职你可懂些?”
见主簿一副操心的样,申黎庶也不敢隐瞒,便道:
“咱大宋地方衙门素来臃肿,机构繁杂,我也摸不到门道,只知道我上头应该是巡检、兵曹参军,另外还得和咱们衙门的县丞接触接触。”
主簿嚼着饭,道:
“是如你所说,你做了敦武郎,就隶属在兵曹参军之下,但也是巡检的下属,朝里派的宣抚使也能指挥你,安抚使也能教诲你,还得受通判的监督,兵马都监的话你也得掂量,平日又要受团练使的团练安排,另外方腊平了,但越杭明婺州的四州的镇抚使还没撤,你还得受制于他。”
申黎庶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我至少得听个人的话?”
主簿笑道:“然也。”
申黎庶看向了桌上正中摆着的一株盆景,上面种了一株申黎庶叫不上名的草。
为什么在大宋造反会很难?因为这他娘的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不了主啊!
主簿看申黎庶一张苦瓜脸,笑道:
“这才哪到哪,这只是说了能指挥的了你的。另外若是知州的话,你也得听;枢密院也喜好纸上谈兵,没事干在东京指点江山,你也得听,此外还有很多杂七杂的官儿,比你大,也有监军之权,你也得听。”
“一旦兵符到手,州府就会派来监军,半年一换,你认都认裘不熟,就又要给你调来一个——话说你到任的是哪个营的正将?”
申黎庶微微点头:“崇节第指挥营。”
主簿低着头玩了玩手指,抬头又道:
“最多一年,你就会被调走。”
不得不否认事实如此,但申黎庶跟孙向明做了交易,调令估计得他剿灭了会稽山的方腊残余才会调下来。这事他得瞒着主簿。
主簿见他沉思样,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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