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始建国元年正月二十五,即夏历腊月二十五,在南阳上空纷纷扬扬飘荡了小半个月的雪总算勉强划开了一条路来。
即使王兴再怎么贪恋城中的温暖,也不能真的把王莽嘴里说出来的命令当成放***看正月都要过去了,再完不成任务,都来不及回常安找王舜、甄丰他们算账了。
这天在叶城磨蹭到中午,王兴还是带着十来个随从出发了。
更多的随从被他留在叶城看着城中官员贿赂他的钱物,加上天寒地冻的,山匪路霸什么的都不会出来干活,王兴自然很放心,十来个人就够了。
毕竟,人要多了,嘴就杂了,万一哪个没良心的狗奴,把他仅仅跑宛城转一圈、根本没去舂陵的摸鱼行径抖出来,怎么办?可不是得只带信得过的人嘛!
就像他想的那样,就算雪停了,可依然能把人冻得够呛。往南去的路上,除了王兴这一行人之外,只有偶尔行色匆匆赶路的客商,自然少不得被王兴围上去盘剥一番,权当是捞点外快了。
至于王莽嘱咐他不得暴露身份、低调探查之事,王兴觉得自己也没不听陛下的。探查的时候不能暴露身份,这不是在赶路嘛。
再说了,关于那个叫赵羡的小子,该探查的,在叶县梁丘赐都说得差不多了。
什么家里有钱、家里有粮、家里有地、家里有人,回去后统统报上去就行了。
反正王兴以自己的心理去揣度,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盯上南阳的一个小土豪,但左不过是为了这些家产嘛。
正当他箕踞坐在安车中盘算着自己能刮多少时,车子却猛地一跌,没防备之下,王兴的嘴狠狠磕在了车壁上。他伸手一摸,血淌得满嘴都是。
他愤怒地要探头出去骂,没说话就被严寒逼了回去,只能继续待在车里“破口”大骂:
“尔等狗奴!婢养子!磕坏了乃公,是不想要尔等的狗头了吗!赶个车都赶不好,信不信乃公把尔等统统宰了扔在这雪地里喂狼……”
骂了一通,小心地用舌头试探了下发现自己的牙没有磕掉之后,王兴的怒火才算消了一消,这才有工夫问道:
“发生了何事?”
外面传来车夫战战兢兢的声音:“回禀国公卫将军,雪天泥湿,车轮陷到路边的泥坑里了。”
“那你们还不快把车从泥坑里抬出来!”王兴再次勃然大怒。
十几个人还抬不起一辆车,养的什么废物这是!
车夫再次小心禀报道:“国公卫将军,还……烦请您先下车一会,免得弟兄们抬车的时候晃动着您。”
王兴想到外面的寒冷,心里直道这狗奴是想冻死自己,当即拒绝:
“让本将军冒着寒趟泥水?你是何居心!本将军不管,但凡你们抬车时有丝毫晃动,严惩不饶!”
这无理的命令顿时让车外的随从护卫们犯了难,按说一辆车加上王兴,虽说装饰多了点,人呢也胖了点,但十个人一起抬出坑是没啥问题的。
但不准有丝毫晃动,这可就强人所难了。
加上天冷,冻得人手僵,众人根本不敢用力,生怕晃着车里正发火的王兴了。
直直花了小半个时辰,马车还在泥坑里没动弹,被卸到一边的挽马都看得无聊,在踢自己拉的粪球玩。
王兴等了许久,正要开口再骂,就听到他的护卫首领在车外请示道:
“国公卫将军,天寒地冻的,我等实在没力气抬车,可否招些路过的民壮,一起来抬?”
只管下命令,王兴才懒得管怎么执行,当即又重新躺回座上,懒洋洋地应允了。
得到他的允许,车外就响起护卫朝远处喊人的声音:
“那边那仨人!过来!”
没多久,新的脚步声就从车后赶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清朗地问道:“诸位的车陷进去推不出来了?”
车夫和护卫们在王兴面前唯唯诺诺,但在外人面前却是一副跋扈样子,哪会对南阳乡间之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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