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羡在南阳最西边忙着破案时,在南阳的东南边,蔡阳县城的一家酒楼雅间里,刘縯愤怒地狠狠拍了一下桌案。
可怜的桌案都没有撑到玩“桌子HP-1”的梗的时候,就直接被活生生地拍成了一地碎木片。
随着桌案一起被拍碎的,还有跪在刘縯面前的俞万年的胆子。
但见俞万年的头疯狂地磕在碎木片上,尖利的碎木边缘将他的额头划扎得鲜血淋漓,他磕头的动作都不敢有丝毫迟缓。
一边磕,他一边哭着哀求道:“大兄饶命,大兄饶命,小弟实在是没有办法,那人拿住了小弟的全家老少,逼着小弟不得不去行险做这件事啊!大兄平日教导我等不得做伤天害理之事,小弟一直牢记在心,可现如今小弟也是不得已啊大兄!”
闻言刘縯更加地愤怒了,他一脚将俞万年踢到墙上,恨铁不成钢地责骂道:“亏你也知道乃公平日里教导了你们些什么!你难道忘了,乃公还对你们说过,有人敢对你们不利,就第一时间通知乃公,乃公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得帮你们出头了吗!说!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俞万年被他一脚踹得紧贴在墙上,身体瑟缩得仿佛墙上的一只蚰蜒,“蚰蜒”嗫嚅着回答道:“大兄那时在给赵公守墓,小弟……小弟不敢去打扰大兄。而且那人要小弟去做的是一桩死罪杀头的买卖,小弟实在不敢连累到大兄啊。”
刘縯捏紧了双拳作势欲砸,但在半空中挥了几下后,最终还是松开成掌,轻轻拍在俞万年的肩头:“俞大,你是最早跟随我闯荡南阳的老人了,你知道我素来坦坦荡荡,是个不会拿话去骗人,也从来不会去疑人的汉子。”
俞万年连忙点头:“大兄的品行我自是知道的!”
“那便好,我信你是被人逼迫,才做出这种杀头之罪。”刘縯扶着他坐下,语气忽然发狠,“既如此,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去会一会那些敢去动你家人的狗杂碎。可能是某家这些日子都在舂陵没动弹,南阳就有人不记得我刘伯升的手段,敢来动我的人了!”
听刘縯这般说,俞万年喜出望外:“这么说,大兄愿意庇护我了?”
又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刘縯没好气地指向门外:“我等虽为轻侠,也不是能逍遥法外的由头!忘了郭大侠(郭解)是怎么死的了?等救出了你家人,乃公亲手把你送到郡府!去,把兄弟们都喊到老地方。”
虽然失望,但俞万年知道刘縯素来嫉恶如仇的脾性。眼下他自己犯下这等大罪,大兄没有当场把自己捆住送官,反而先要帮自己救出被挟持的家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叩谢了刘縯之后,就转身跑出门喊人去了。
雅间内只剩下了刘縯一人,想到跟随自己这么久的老伙计竟然背着他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刘縯就愁得直想喝酒。
但还在为赵公守丧,酒无论如何是不能沾的。正想给自己倒杯水解解馋,却忽然回过神来发现桌子已经被自己拍碎了,连同水壶一起跌在了地上。
刘縯不禁哑然失笑,笑着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想他刘伯升何等人物,眼下却因为刘崇起义一事,王莽下令各地官府盯紧刘氏宗室,被迫老老实实蛰伏在舂陵不得动弹。
期间除了暗中去往大泽中救出刘崇遗体,悄悄安葬在新野后又悄悄回返舂陵之外,刘縯再也没有痛快地动过。
正好,现在管束也松了,拳头也痒了,不长眼的宵小也送上门来了。
敢把贼手祸害到他刘縯的兄弟身上,逼迫他兄弟做下有违律法的死罪。这仇,刘縯发誓,不管这双幕后贼手属于谁,他都要让对方好看!
捏得死死的拳头松开之后,刘縯站起身,朝雅间门外招呼道:“店家,进来看看我需赔你多少钱!”
门外肉疼到脸变形到的老板早就闻声凑过来多时了,此刻连忙跑进雅间。一会看看地上狼藉的木片,一会又看看刘縯的脸,就是不敢说话。
刘縯被他看得烦了,当即发作道:“不说价钱,在这看来看去做甚!乃公很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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