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林挤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走到院子里时,已然是第二日的中午。
丁狮二人早就离开,并承诺百里尧,半个月将四百石粮食筹备好,一并送到浜水亭来。
“尧,他们走了?”
百里尧冷眼看着裴林,对于他昨晚的“表现”,百里尧实在有些失望,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若是在起事的关键时刻,裴林喝多酒误了事,那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灾难性的。
裴林脸上也有些羞愧,可见对昨晚还有些印象。
百里尧站起身,没有理会裴林,径直向院外走去,裴林连忙追在后面,嘴上还问着:
“你这是去哪?”
就这样,百里尧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浜水亭的街面上,同东胶郡的繁华无法相比,浜水亭的街上,偶尔只能看到几个乡里,且大多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
在浜水亭的祠堂前驻足,百里尧望着眼前破旧不堪的祠堂,问道:
“这附近,可有闲置的院落?”
裴林一怔,下意识答道:
“院落倒是没有,不过有几间茅草屋,常年不住人,想来离坍塌不远了吧?你问这做什么?”
百里尧微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后,迈步走进了祠堂。
一进入祠堂,一股霉臭味便扑鼻而来,百里尧抬手捂住口鼻,打量了一圈祠堂内的空间分布,心中已然有数。
出了祠堂,百里尧又问:
“亭里可有渊博的老者?”
虽然底层百姓自小就得不到什么良好的教育,甚至大多终其一生,只会写出自己的名字,但读书人,在当时还算不上太过稀少的“品种”。
“原先亭里的亭老,曾在胶东郡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返乡,说起来,也算是我半个先生。”
“带我去见他。”
所幸裴林所说的那位亭老的家,距离祠堂并不远,否则在今日这烈日炎炎下行路,着实有些难熬。
“清风先生在吗?我是裴林。”
看得出来,裴林对这位亭老,很是敬重,这或许就是“读书人”特有的一种“品质”。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百里尧有些不耐烦时,院门终于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二人面前。
“清风先生,打扰了。”
清风,并不是这老人的姓名,而是乡里人给他的一个尊称,久而久之,他的本名也就被人所遗忘。
“裴里正屈尊寒舍,老朽多有怠慢,还望莫与怪罪才好。”
嘴上虽然说着,可老人神色中流露出的傲气,却是更胜一筹。
没等老人让二人进院子,百里尧便自顾自地夺门而入,很是自然地走进院中唯一的一间屋子,更是坐在了上首位处。
老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这一幕,白了眼裴林,喘着粗气道:
“好狂妄的小儿啊!想当初我讲学时,你是儿郎中我最看好的一个,现如今,竟和这等顽劣之辈为伍,痛煞我心啊!”
裴林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搀扶着老人走向屋子。
当二人刚迈进屋子的那刻,百里尧的声音响起:
“听说老先生是乡里最为渊博的先生?”
语气之中,满是质疑,这难免让老人的不悦更胜几分,没好气地道:
“渊博谈不上,只是比某些黄口小儿多读过些书、多认几个字罢了。”
百里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不恼怒:
“哦?老先生说的黄口小儿,指的可是我?”
老人捋了捋胡须道:
“此屋,又第四子乎?”
这是变相地回答了百里尧的话,文言在那个时代,更多的还是用于文字传记,现实对话中,一般也是白话居多,老人这般说,自然是显示自己的才学。
百里尧站起身,来到老人身前,绕看老人了一圈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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