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崩塌 (2-1)

仰天啸，故国难梦了。西门破，东方渺，敌骑连号角。

抬望眼，血染红霜落。南冠客，北思乡，泪洒残碑阙。

大殿之内，一片肃穆森严。

只待侍卫将那尸首抬上来，贾深等人便是一阵眩晕，只觉得梁上似有坠物垂落下来。

安庆绪缓步向前而来，身后是一众手持火把的侍卫。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下，每个人的脸都被照得一片通红。

望着那鲜血斑驳的尸体，袁履谦已禁不住老泪纵横。这便是颜杲卿，曾与他出生入死的患难兄弟！

只要信仰足够的坚定，便不惧敌人的残暴与屠刀。他与颜杲卿相识多年，亦师亦友早已莫逆于心。

“这便是背叛者的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罢？”安庆绪扫视着一众囚客，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袁履谦的身上。

“安庆绪，想要我等投降，这绝不可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袁履谦抬眼怒视着安庆绪，说着便要与之拼命，只是双臂还被反绑着。

在颜杲卿英勇就义后，安禄山心中便颇为烦闷，遂把劝降的任务交给了安庆绪。

而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既攻陷常山之后，又率兵攻击诸郡的反抗势力，凡所过之处皆已残灭。

于是，邺郡、广平、钜鹿、赵郡、上谷、博陵、文安、魏郡、信都等郡逐一复陷。

随后，唐皇命郭子仪罢围云中，复还回守朔方，集兵力进取东都，并择一良将兵出井陉，以期早日平定河北。

同时，新置南阳节度使一职，以南阳太守鲁炅为之，统岭南、黔中、襄阳兵五万人屯于叶县北。

在郭子仪的推荐之下，任部将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一万人由其统领。

鲁炅也上表请示，封薛愿为颍川太守兼防御使，庞坚为副使，加以防备叛军的南侵。

此刻，安禄山正翻阅着一本县志，旁边的高尚与严庄甚是诧异。明明他目不识丁，如何看得这般津津有味。

虽说他胸无点墨，但是对于文人义士，那是相当的敬重。只奈何自己胡人的身份，终究是得不到名士的认可！

当初任命颜杲卿为常山太守，便是看重他的人品与学识，可到最后还是不能为自己所用！

事实上，要攻下一座城池并不难，难得是收服人心。这常山城虽是攻下了，但所攻下的只是一座死城！

有了颜杲卿作为表率，其他各地军民也便纷纷举兵响应。只要这反抗的力量一经壮大，大燕国的发展也会面临新的挑战。

这大唐究竟有着怎样的文化底蕴，忠君爱国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何故总是强调无愧于名节忠义，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作保证。

眼下，睢阳城也在上演同样的爱国热情。但相比之于常山，安禄山也便失去了那份热忱。

常山一战，安禄山已损失了大量的精锐兵力，再加上心腹张通晤的被杀，令他极度清醒的认识到：只有死人才更听话！

“袁先生，你就降了罢，我也不喜欢咄咄逼人！”安庆绪拍着袁履谦的肩膀，只觉得胸腔憋闷，喉咙里更是干燥异常。

“安庆绪，废话少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咬人不成！”

贾深声音有些喑哑，但是犀利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嘴角还勾着一抹轻蔑的弧度。

试问一个话都说不利索之人，如何敢站在此处自取其辱。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自信！

“好，贾深，既然是你力求的，那我便只好得罪了！”

安庆绪脸部已有所狰狞，有一种疯狂从心底迸射而出，说话间猛然冲上前去，朝着贾深的脖颈处便是一口！

“安庆绪，我说你属狗的！”

贾深疼得“嘶”叫了一声，原本他的颈部就有创伤，现在更是被撕开一道血痕，鲜血不断地往下溢。

“贾深，你说的没错，我安庆绪正是属狗！”

安庆绪一阵怪笑，心中的怨愤似有所舒缓。他唇齿之间已被染得彻红，还不时地伸舌舔动着唇角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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