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忠诚 (2-1)

自李亨中箭以来，李静忠便寸步不离地守候于身旁，颜杲卿更是加派人手，实时监控着他的动态。

这都已经是第三日了，他都未曾离开过此屋。每日守着经卷，闻着墨香，倒也还算充实。

可是，宦官李静忠一直在耳边吹风，总是提起建宁王与张良娣，并要求他提防这两个人。

李亨心头一阵恼火，手中转动着秃笔，遂即抵在他脖颈处。这种搬弄是非的小人，还是尽早除之为妙，免得日后专权祸害他人。

“李静忠，我觉得最应该提防之人是你！”

李亨略略沉声，极为烦闷。凡事都得讲究师出有名，这无罪名而杀人，便是在动摇其根本。

既然寻不到他的错处，那便来个旁敲侧击，就是出言警告一下，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殿下，属下所思所想，完全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李静忠对您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李静忠在说话间，声音已然有所嘶哑，待说到后面，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李亨这是在怀疑他的忠诚。

自古伴君如伴虎，猜忌更是君王的特权。无论多么英明的君主，都无法抹去政治上的黑暗。

人的脸上窥探不出其居心，两腿若是陷入了血海之中，只会令人越陷越深。就算是存有二心，也都是被逼无奈。

一想到这里，李静忠便感到一阵悲凉。可他到底只是一介宦官，如何能与张良娣和李倓相比。所有的前车之鉴，终不过是帝王心术使然。

“李静忠，你的嗓子……”听着他的喑哑的嗓音，李亨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

那天，在李静忠放下吊桥后，便有少许的叛军骑兵跃了过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对方都随身携带着喷火器。

等到城门一开，他们便开始四处喷射烟火，在转瞬之间，地面上已经燃起一片火光。

在火势的掩护之下，他们已顺利地冲入城内。经过一番疯狂的冲撞与投掷，所过之处升腾着缕缕尘烟。

望着那些中招倒地的兵士，颜杲卿与袁履谦交换过神色，只能临时更改作战计划。

按照先前的计划，只要将追兵引入城内，便以燃放烟花爆竹为信号，弓弩手只需隐在地道内放箭即可。

然而当前情况有变，这火势还一直在蔓延，这燃放烟花爆竹一事，自然是行不通。

当看到这里，史思明直呼天赐良机，净尘更是一脸的自得。随即，便命令蔡希德率领全军出击。

对于净尘的自作主张，蔡希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耿仁智心里却是一阵愤懑。

接过耿仁智投过来的目光，史思明回予深深地警告之意。净尘眼中也是满满的挑衅。

在回神之际，颜季明只觉得手臂一阵灼痛。面对这出人意表的现况，他的确是有些慌乱无措。

此刻，他手中奋力地挥动着血魂剑，靠在通往城楼的阶梯处，阻挡着一众敌兵的攻势。

“三公子，这里我来守着，你快去协助使者！”

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更有一众百姓冲挡过来，为首的是一位五旬老者，他手执桃木剑，一身道士装扮。

“贾大胆，你就别逞能了，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胆小！”颜季明撇过来人，禁不住一阵叹息。

这贾大胆最怕死，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还一贯以大仙自称，别人都笑话他是个假仙。

他经常拿着龟壳卜卦，却从没算准过一回。每次捕捉到危险的讯号，便率先躲藏于一边。

暼着他那异常坚定的眼神，颜季明心下便是一阵感慨，如此胆小怕死之人，却执意要留下来作为掩护，让他人先行撤离。

这便是一种信仰，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迎着光逆流而上。即使再卑微的灵魂，也能发现其伟大的意义与使命。

但见叛军来势汹汹，李亨还是很清醒，事态总是瞬息万变，只要稍有迟疑，便会错失良机。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快速收起吊桥，至于那些不堪设想的后果，他根本没时间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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