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若浮萍事不明,云里雾里不知行。璞石藏玉未可知,始觉安然碧玉期。
大雄宝殿之内,求签上香的信客寥寥无几。那略略褪去金黄的蒲团之上,还新绣着醒目而朱红的“禅”字。
这接连几日,张良娣都抽中同一支佛签。在她大为不解之余,心中的慌乱便更甚之。
此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与李亨相伴十年,还从未如此心神不宁过。
自李亨离宫以来,沈氏便有意无意地给她难堪。而李倓也一直在侵扰着自己。
他所给的那些温存,的确会令人心生欢愉。这是一种未曾有过的渴望——既想要抗拒,又忍不住要沉迷。
“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倘若你认识不到这一点,说了自己不该说的话,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那最终的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伤害别人利益的同时,也会令自己陷入无尽的尴尬,甚至可能会危及性命!”
在这一刻,张良娣脑中蓦地回响起这些话来。沈氏敢对自己冷嘲热讽,便是抓住了她的弱点。这种不该存有的心思,还是尽早断绝为好!
“张良娣,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我的,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李倓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她。
“李倓,都说男儿志在天下,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张良娣只觉得心脏抖动得厉害,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这一开始便是如此提心吊胆,那日后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好,为了你,我便去争一争这天下!”
李倓直直地望向张良娣,捕捉着她眼中的不安与焦虑。他相信以自己的真龙之血,定能护她一世周全。
在围绕着佛像环顾一周之后,张良娣只觉得那气氛越发地森然,便不自觉地怯然而退。
眼前的石壁瓦脊,翼然向天,典雅而无俗,庄重而含威。终是自己虔诚之心不足,方觉得是佛之笑容洞悉了心思。
张良娣不由得一阵苦笑,待沿阶而下,却不慎扭伤了脚。在她蹙眉微叹之际,便有一双骨节嶙峋的手扶了过来。
这是一位五旬老者,头发梳得极为认真,不曾有一丝的凌乱。那深褐色的袍衫,也掩盖不住他儒雅的丰姿。
那人也不顾其他,蹲下身来便为她揉脚。张良娣忍着脚部的疼痛,不禁抬眼瞥去,却撞上一个极度热烈的目光。
“太子妃,适才摩诘失礼了!”看到张良娣面露愠色,那人赶紧起身见礼。
“王维王大人,可还记得六年前的荔枝图案?”但见眼前之人,张良娣内心一阵不快。
“自然记得!太子妃,当年之事,的确是摩诘鲁莽,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忏悔!我知道……”提到了当年之事,王维脸部的笑容瞬时黯了下来。
“行了,王大人有事直说便是!”
张良娣眸色一凝,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诉说。这人如此关注自己,很显然是有事相求!
“世人皆知太子妃冰雪聪明,不过,我觉得心地善良才是您的真性情。只是家母卧病在床已久,唯一的愿望便是见您一面!”
王维心头一沉,当年之事缘于他酒后的一首诗作,却让李林甫给抓住了把柄,害得她险些受尽刑狱之苦,所幸太子至始至终都相信他们。
“王大人,还想故技重施不成!”
张良娣心下一阵不安,此人倒是才华横溢,可是行事太过张扬,若是不惹些麻烦,似乎不肯善罢甘休。
“据我所知,太子目前不在宫中,太子妃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摩诘可担当不起。若是当年之事,再被翻了出来,你我就是想撇清关系,也只怕是没人相信!”
王维轻笑一声,他并不是在要挟她,只是想跟过去做个告别。重获新生也好,粉身碎骨也罢,都是人生的一次洗礼与参悟。
自安史之乱爆发以来,他都守候在母亲身边。而母亲的夙愿便是见她一面,替自己为当年之事说一声道歉。
“王维,你这是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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