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猜忌 (2-1)

翌日，朝堂之上。

“黑狼雄据潼关路，金凤陨落马嵬坡。”

朝会上，唐皇主动提起了梦中畿言之事，并要求众位官员献言献策，答疑解惑。

关于这句畿言，众位官员皆避重就轻，纷纷绕过潼关之事，直言金凤降临马嵬驿，实乃天降祥瑞，是为大唐之幸。

但是，这些并不是唐皇的关注点，天降祥瑞固然是好事，可这潼关战事，才是目前亟待解决的危机。

顿时，宰相杨国忠感觉抓住了机会。现下太子李亨已经倒台，想必这哥舒翰也时日无多了。

所以，这黑狼绝对是哥舒翰无疑，想想二十万大军，雄据潼关数月之久，却饶是迟迟不肯出关应战，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时局动荡，有太多的未知，也便有太多的变数。

倘若这哥舒翰暗中联合安禄山，一同反叛大唐，那么，长安将会成为一座人间地狱。

何况，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他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安思顺的死便是最好的证明。

回想当日，哥舒翰病废在家，却恰巧在潼关截获一份密信，恰巧还是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信件。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眼下黑狼雄据潼关，这是不争的事实。兵者，乃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至于哥舒翰是否存有不臣之心，唐皇也不敢肯定，但也要有所防备之心。

“久战无强兵，良机亦是难觅。下官接到探子来报，说叛将崔乾祐在陕郡兵力不足四千，且都是羸弱之卒，装备亦不够精良，臣以为应该急速出击，……”

见唐皇思虑太深，杨国忠心下便不安起来。这哥舒翰一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决不能让他再回长安。即便是捏造军情，也要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两名狱卒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身中剧毒，只怕是命在旦夕！”

众位官员闻及此言，无不大惊失色。当细碎的议论声响起时，更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杨国忠。

“你们是如何照顾太子的？朕问你们，刑部大牢都有谁去过？”

唐皇闻言，表情略有异动，却是不怒而威。那梦中仙人所言太过玄妙，究竟是有人要暗害太子，还是太子本就存有异心？

“回禀陛下，只有贵妃娘娘！”两位狱卒相互对视一眼，稍作迟疑，转而回应道。

一听说贵妃娘娘，杨国忠顿觉冷汗连连，心头惊颤不已。但他转念一想，这恐怕是太子殿下的苦肉计。

李亨与他争斗多年，最擅长的也便是以退为进。每每看似步步受挫，实则一早即有下招。事实证明，这轻敌确实是兵家大忌。

“你们确定是贵妃娘娘？”杨国忠倒是冷笑一声，随即质问道。

“属下并未看错，是贵妃娘娘！”当对上杨国忠冰冷的眼神，两位狱卒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

“娘娘还送了太子一张荔枝图！”其中一位狱卒颤抖着将一幅图呈上。

“荔枝图？”

接过荔枝图，唐皇怒意更甚。天宝九年，杨贵妃复忤旨，被遣送回娘家，便是因为这荔枝图。

如果当年是场误会，那现在又该作何解释？这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多年的宠妃，唐皇很难想象，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而这边，哥舒翰仍旧固守潼关不出。此时，军中正面临着粮草不足的困境。

不过，这倒也在可控制范围之内，若能再坚持一段时日，安禄山就该自主退兵了。

“仍敕天下四面进兵，会攻洛阳。”

这是哥舒翰离开长安之前，唐皇曾跟他说过的话。可见，攻取洛阳，这才是陛下最热切的战略目标。

唐皇一直是想尽快地平定叛乱。只是他太过求胜心切了，诛杀封常清与高仙芝，便已是很好的说明了这一切。

此刻，望着那御赐的十万袍军衣，哥舒翰无声地笑了笑，遂即又将其封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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