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端阳 (2-1)

天宝十五年五月初五，大唐都城长安。

眼下正值端阳节，唐皇在延英殿举行临时朝会。关于商讨端阳活动安排之事宜。

朝会开始，众位官员行叩拜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当他们叩拜完毕，宰相杨国忠正欲举表上奏，却见唐皇一头栽倒在龙案之上。

顿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都给震住了，杨国忠不由得大惊失色。

高力士疾步上前扶起唐皇，却发现他已不醒人事，气息奄奄，情况甚危。

此刻，殿内却响起了百官的议论之声。有人讨论的话题仍是吃百索粽，戴五彩缕。

太子李亨怒喝一声，即刻迎了上去，“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高公公，快传御医！”

就当在御医赶来之际，唐皇却是猛然间坐了起来，便如同没睡醒一般，哈欠连天。

“不用传御医，朕还等着吃粉团粽子！每逢这个时候，宫中都在赶制粉团粽子。若是谁能拿小角弓射中，朕就送谁给吃。”

“陛下，您无碍罢？刚才吓坏了微臣！”

杨国忠赶紧询问，刚才确实把他给吓着了。如果陛下驾崩了，那倒霉的自然是他。

“父皇龙体自是安康，不过近来有些劳累罢了！”

李亨抬眼扫过杨国忠，心下却是一阵疑惑，他环顾着四周，似在搜寻什么。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李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分明看到龙案上伏着一个黑影。

可待他走近之时，那个黑影却是一闪而过，径直朝着杨国忠那边跃了过去，然后便没了踪迹。

“太子殿下，互赠礼物是端阳习俗！微臣只有百索粽子，还请笑纳！”

杨国忠嘴里一弯，随即吩咐内侍呈上一只粽子，上缠有色彩绚丽的丝线，以及编织着花纹的草索。

“宰相大人，这是五色缕！”

李亨也报以同样的笑容，袖间取出一个彩带——五色丝线编成的彩带。

“高力士，让工匠们都进来吧，别误了吉时！”

此时，进贡铜镜的工匠还在殿外候着，这是端阳节特有的习俗，也是制镜工匠的习俗。

每年端阳节的正午时分，大唐制镜的工匠便携铜镜等候于此，这种专门进贡给皇帝的镜子，称之为“天子镜”。

这献镜完毕之后，接下来便是龙舟竞渡了。这是一种与民同乐的方式。

那箫管的奏响的是古老的祭祀乐章，船夫们也相继唱起了高亢激越的船歌。

乐声、歌声、桨声、水波声合奏出一曲壮阔的交响乐，两岸仕女如云，罗衣成群，银钗映日，观者如堵。

自安禄山叛乱以来，这是长安城内第一次真正的过节。人们已经许久未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了。

不论是官员百姓，还是皇子庶民，这一刻都忘掉了那些伤心不快，沉浸在这样的欢乐氛围里。

清清江水龙舟荡，淡淡黄酒解忧烦，一年的端阳节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夜色阑珊处，凉风飒飒鸣。

“殿下，醒醒，快醒醒，陛下没了！”李亨尚在熟睡中，突然被人喊醒。

“什么没了？”李亨一听，惊坐而起，转头望向旁边的李辅国。

“是陛下驾崩了，还请殿下速速前往华清宫！”只听得耳边传来高力士悲痛的颤音。

李亨不去牵想其他，也来不及披上外衣，便随同高力士等人迅速赶往华清宫。

殿内，只见龙榻上躺着一位老人，一位须发斑驳的老人。他在岁月的折磨下尽显沧桑，却掩盖不住周身的锐气。

而塌下跪着的是几位妃嫔娘娘，还有一众宫女内侍，一个个皆面露悲戚之色。

只是来到华清宫门口，李亨本想上前探视一番，却听见到身后有铁链划地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

他心下一阵颤动，遂即转身奔了过去，高力士先是一愣，而后也追了上来。

确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黑影，正高举着寒铁索链，朝着一个孤瘦的身影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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