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白门出嫁 (2-1)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一个无风沉醉的夜晚，秦淮河畔，古都金陵，声名显赫的保国公朱国弼，以国公爷的身份，声势浩大地迎娶寇白门为妾，这是这个时代很多风尘女子为之奋斗终身的一个远大目标，也是终身梦想。

然而，妓女从良必须晚上才能举行迎娶仪式，当然这个规定也不知道起于何时，不管如何，今夜寇白门的婚礼毫无疑问是古都金陵最热闹、最隆重的一场婚礼。

寇白门是秦淮河畔的当红歌伎，“从良”的消息一出，整个金陵为之轰动。迎娶之夜，重权在握，花几两银子不算什么的朱国弼命五千甲士手执绛纱灯，自武定桥至内桥到朱府，沿途肃立迎接花轿。一路之上，沙灯笼烟，影影相衬，映照得整个街巷如一座迷幻朦胧的彩虹迷宫，场面之盛大，轰动整个南京。

寇白门的名字不单诱惑了众多寻欢作乐的官员、士大夫们，更是羡煞了那些胭脂小姐妹。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谁不愿找一个如意郎君，早日过上正常的夫妻恩爱的生活？她们每当送走一个“从良”的姐妹，分离的苦楚，纵然有千般不忍，万般不愿，但总也有数不尽的羡慕和祝福！红尘滚滚，滔滔不绝，有谁愿意把自己的生命葬送在被胭脂染红、美酒迷醉、鲜血浸染的十里秦淮？！

“烽火狼烟，河山半壁残，秦淮十里风流散。青楼黯，何须叹？正是男儿驰骋时，羡煞红颜！饮马大江边，请君听，阵阵，琵琶轻弹。”

寇白门款款走出了秦淮寇家，向着那五千甲士挑起的彩灯长廊走去，此时她的心中思绪万千，自己这一走，整个人生就改变了方向，那个人曾经说过：“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把握，每一步都要自己踏踏实实的走过，这样的人生才更加精彩。”

她再一次望向不远处的横波府，仿佛她听见了自己和陈圆圆、郑妥娘嬉闹的声音，可惜那里始终不属于她这样一个女子，他答应过还要给自己放一次南京城里最美丽的烟花呢，也许那只是一种敷衍吧。

横波府内却是异常的安静，青枫和柳如是、顾媚、阮大铖、陈洪谧、方岳贡、左岩等高层齐聚一堂，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柳如是首先打破了沉默，“时间差不多了吧，可别让你的寇妹妹泪流多了。”

“军机大事，倒让你说成了儿女情长，不过也算是一桩妙事，放心吧柳姐姐，文忠大哥去保护她了。”顾媚伏在椅上，轻声说道，显然生产过后，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青枫撇了撇嘴，微微说道：“媚儿，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可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阮大铖捋捋长须，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咱们卓大人就是诸葛卧龙在世，所有的情况全在算计之中，这一仗必须打的史可法他们魂飞魄散。”

青枫早已经习惯了几位夫人的打趣，他清清嗓子问道：“左岩，如今各方面镇军准备如何？”

“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妥当，只等大人的信号了。”

“好了，让他们放烟花。”

冬夜即使无风，那一丝丝寒意也透过红色夹袄以及儒裙向身体内部袭来。寇白门今夜没有佩戴宝剑，这是她的大婚，带剑始终不详。她迎着寒意，一步一步的向着朱府走去，两边甲士手中的降纱灯映照着她美丽的容颜，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了青石板上。

她一袭红衣，袖中右手紧紧的握着一把熏香折扇，每走几步，她都忍不住驻足而立，朝着横波府的方向望一望，他答应过自己要放世界上最美丽的烟花给自己看的，可惜始终无法看到，终于她继续向前走去，过了武定桥就再也看不见那座府邸了。

突然横波府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又是无数的哨声，金陵城的上空绽放出红色、蓝色、绿色、黄色、橙色、紫色、青色七色彩云，接着就是轰轰的炮声把黑暗的夜空照亮了，瞬间就把黑夜变成了彩色的海洋。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拼命的飞向空中，同时抛洒下万千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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