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直方败犬一般的被算计,陈权更是一只脚已踏入了黄泉,两个人挣扎求生的模样常常让何全升夜深时躺在榻上捧腹大笑,笑着笑着,泪水却不知何时已然流下。
所以,那就死了吧,但是生命结束时也定要留下点什么,至少要将名姓留下。
踏,踏,踏,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何全升擎着酒壶诧异的瞟了过去,两个人影正缓缓的近前。
“子直,那,那好像是雍王,福王,坐着的那人似也有些面善,却是叫不出名姓了”。崔铉直到这时悬着的心才是落下,不管怎样,目中所见只三人,除了那看似有伤满身血污不知名姓的,余下的两位宗王可不会对他二人带来什么威胁,于是说话时也并未刻意遮掩,他相信自己的话定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咦,好像,好像是,嗨,待走近些再看”。令狐绹忽然迟疑的停了一停,因为恐惧,不是对那三人的恐惧,而是对自己。只因他心里生了个危险的念头,而这个念头却不可对人言说。
“当”。
“哈哈,我是魏博何全升,朝廷所封的魏博镇节度使。二位相公难不成不认识我了吗?崔相可是责骂过我的,还有令狐相公,啧啧,你家的儿郎嘻游之时亦曾讥斥与我,我还以为都有这等交节了或许能在诸位相公心里落个影子,却不曾想,哈哈,果真是小人不得入君子之目啊”。何全升一把丢下了手中的酒壶大笑起来,他发觉自己留名的机会来了。
“呵呵,原来是何节帅啊,哎呀,你这话说的实在令我等惭愧,是我等老眼昏花了。不过,今夜却也不是追责的时机,待此间事了,我二人定会亲去拜晤赔罪呢。只是,敢问节帅,圣人呢?你可知圣人如何了?又去了哪里?还有二位大王何以在此”?
令狐绹悄悄扯了扯崔铉的衣袖,止住了其将欲出口的责骂,用从未有过的和善语气问到。
“圣人?要回大明宫了,据言是将从玄武门回转的。至于两位大王?嘿嘿,雍王,你们也是知道的,福王?哎,都是麻烦呢,今夜过后大唐会是什么样子?恐怕很多人心里都有了主意了,反正圣人临别时却未带上两位大王”。
何全升摇晃着站起身来,这倒是吓了令狐绹二人一跳,忙是后退了两步,见其赤着手方才宽下心来。
“二位相公,雨可是停了”?何全升笑着复又问到。
“恩,停了”。令狐绹皱紧了眉头,细细的打量着何全升,这个河北贼在长安城里除了使钱寻一些无赖子戏耍外几无人重,令狐绹平日对其虽不如常人一般刻薄,但也只做不见,可现在,他发现这个酒气熏熏的年轻人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只一介贼獠,甚至隐隐的他似乎都明白何全升想要做什么。
“真停了吗?我自入京以来,便不合于世人,早还不惯,然渐也觉得如此方才合意。人多了,事便多了。事多了,麻烦也多半就来了。我这人,平生最不喜麻烦,不过,今时却要麻烦二位相公,能否替我再看看,雨真的停了吗”?何全升说着莫名的话,崔铉却也收敛了面上的轻鄙,瞬时凝重起来。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祸事。
“何节帅,你方才提到了君子,我,临大节而志不坚,故而大约只能算是半个君子。节帅可还有吩咐”?
令狐绹拱手长鞠,起身后竟是矮着身子异常恭敬,甚是带着些惋惜的说到。
“相公如无暇顾之,或可代我托于陈度之,请保阿爷有祭,不敢求四时,常历即可,请吧,二位相公,记得告诉我雨停了没”?
深深的又是一鞠,令狐绹拉着尚有些木然的崔铉逃命一般的狂奔而去。也就在这时,福王低沉沙哑的呼救声又起:“相公,救我”。
不知是踢开了多少具横亘的无辜尸骸,二人终是狼狈的跑出了亲亲楼。
一下子就坐在了石阶上喘起粗气,目光偶然的相接,立下又是避开,原本传入耳中的细微哭嚎声突然化作痛苦的尖厉惨呼,一声,两声,然后便是息了。
“子直,你,你这是做什么?要做什么”?崔铉颤颤的指着令狐绹喝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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