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无谈人,谈人则害生。昏夜无说鬼,说鬼则怪至。
民间的谚语听着总是很有趣,粗简,易懂。陈权在城外的表演结束后,入了城,说是不怕,可心里却是打着鼓。或许该要像那民谚一般明哲保身了。
一转眼进入长安已近半月,还是未见到天子,就这般被冷落着。渐渐善忘的京城百姓也有些厌了,那一日的谈资迅速的消散开来。
陈权被临时安置在老熟人的旧宅,仇士良曾住过的一处偏院。这与仇家的缘分便又接了上。
虽只是偏院,但这宅邸甚大,只是数年未做打理显得异常破旧,好在陈权随从并不多,兵马不能尽数入城,只带了刘邺和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随扈。李琡颇能操持,短短几日倒把这破宅整理的有些模样。而杜悰不知是看在杜牧的面子,还是因白敏中遇辱得了欢喜,也送来了几位侍女。
半月来并未结交几个朋友,同行的张直方躲开了,那一日后再也未见过,只是知道其被封了个金吾卫大将军,位高职微,也算是清闲的。
魏博的何全升却是凑了上来。起初陈权实在有些意外,但是听了进奏院任职的刘翦汇报,他才是明白,原来这也是位被白敏中羞辱过的同命人。
“度之,走,出去耍,太无趣了”。何全升一大早就来堵门,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也是看明白了,整个京城没人喜欢他,天子也是如此。既如此何必还要拿低做小,反正只要魏博不平,他这个空有其名的节度使便不会有性命之忧。而陈权,同命相连吗?当然不是,陈权再不讨喜也是个手握重兵的藩帅,与这等人结交,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些用处的。
“何四郎,有什么好耍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见我这院外,啧啧,该有百来人守扈吧?朝廷对我可真是体恤呢,出去了还是扰民,更是没来由惹人生厌,嗨,这天气还是安稳的烤烤炉火为妙”。陈权笑着说到,他入京后一次都未曾出过府,只因害怕,万一哪个阴损的像对付武元衡那般,他就惨了。
“呵呵,你也知道怕?不过,今日确有事来寻你的,昨日府上有人通传,说是长安有小儿谚:打麦,麦打,一,一,一,尘消也”。何全升捧着一盏暖茶玩味的盯着陈权,说到谚语之时,声音压低了下来,让人颇有些不寒而栗。
“什么意思?尘消?大概是与我有关,前话何解”?陈权皱起了眉头,心里升起了对刘翦的不满,这等事情怎会不来通传?至于这话,隐约的觉得定不是什么好意。
“呵呵,宪宗元和九年六月三日,宰相武元衡被盗杀,其时便有传谚:”打麦,麦打,三,三,三,舞了也”。如是今时又有人想效仿之,该是在二月一日的,还有半个月,所以,度之啊,该及时行乐呢”。
陈权的头在嗡嗡作响,原本嬉笑的面上瞬时挂上了严霜,果是要如此吗?要不要逃?
何全升离开了,什么时候走的陈权也不知道,他就这么呆坐在那里,恐惧掩盖了世间的一切。
“大王,彭城郡王有难了”。田令孜好不容易等李温起了床,急忙汇报了所得的消息。
“哈,那又如何?我如今这处境,自顾尚且不能,如何顾及旁人?呵呵,再说了,我也不喜他,桀骜不驯,想来也是难堪为用,所以,随他去吧”。李温打着哈欠,不耐烦的回应着,他是真的不喜陈权,当日那一面陈权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敏锐的察觉到,就算有一日自己能够如愿坐上那个位置,恐怕也是难以支使这人的,于是早时结交的心思也就淡了。
“大王,将来如何尚不可知,然当下却不能如此啊!如今圣人不喜大王,百官亦是无视之,大王,咱们比之彭城郡王还是不如呢,至少,如其有意,寻个机会逃还是有几分可能的,然,大王,您能逃到哪里去呢”?田令孜恨铁不成钢的劝说道,他敢肯定这位郓王就算是当了皇帝,定也是个昏君,非是无智,而是其只顾玩乐,于世事几无半点算计。
“啊,是了,是了,哎,我一个皇长子竟是比不过个外姓郡王,何其可悲,那你说,该要如何?我又哪来的本事救他呢”?李温果不其然,一如既往的脸色大变,望眼欲穿的盯着田令孜希望能得到个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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