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在一阵诡谲的沉寂中草草结束了,朝臣与天子都是匆忙离去。
离开前李忱疑惑的转了两次头回望着依旧站立不动的马元贽,心情无法言表,但可以肯定的是忧定多于喜。
马元贽今日的恭敬让他心寒,李忱宁愿如上次一般在争执中不欢而散,而现在。马元贽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李忱并不相信图穷匕见后还会一切如常,同样的马元贽也绝非是那种甘愿束手就擒的,所以这到底有什么蹊跷呢?
熙熙攘攘的百官出了大殿好似求仙一般不约而同都停下急促的脚步仰天长叹起来,一道道哈气飘然着暗淡了下去,直到没了踪迹,可每个人心中的郁结和恐惧却是渐浓。天子和内官的斗法持续了几代近百年,至少到今天,皇位上的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内官却依旧站立于侧。
对于百官来说,争斗本没什么的,入了朝堂不就为了争上一番的嘛。前提是不要牵连到自己,没人愿意再见甘露日的血腥,可这命运如何却非自己所能掌控的,或许只能祈祷了。
三三两两的人都散了,只剩下马植在殿外揣起手徘徊着,今天很冷,天冷,心也冷。
依旧敞着的殿门内黑洞洞的,烛火在卷入的风中摇曳着拖起了残影,一个瘦长的影子缓缓的闪现了出来。
“马公公,马公公,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我对公公历来恭敬啊,如是有变,还请公公能给个消息呢”。马元贽的身行刚入眼帘,马植便小跑着迎了上去,这不是个叙话的合适场合,可如今他也是顾不得了,便是受了天子忌惮也总比不明不白的搅入纷争送了性命的好。
“呼,做什么?天子诏令神策军出兵平叛,就是如此了,咱家只一奴婢,谨遵圣谕便是”。马元贽平静的说着话,缩起的手掌平伸了出去,仰起头望着阴沉下来的天色,好像是要下雪了,难怪这般的冷呢。
“马公公,神策军,可真的要出兵”?马植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忙又走上前来追问到。
“哎,走,陪咱家走走”。马元贽抖了抖手,自顾的向着宫门走了去。
“你们啊,有时候咱家都是想,当初那李德裕虽是令人不喜,可不得不说其是个能臣,有些事情不消直言,他定是能解的。武宗皇帝也是,哎,武宗堪为智者,可惜了,现今朝堂中的庸人实在太多了啊”。
马元贽瞟了一眼身侧跟上来的马植似笑非笑的轻言到,也不理会其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继续说到。
“出兵,自然要出兵的。大唐,天子,神策军,内官。咱们这天子还是未懂啊,假如有一日神策军没了,那么大唐也就该没了。他只是见了神策军的跋扈,却忘了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支能用的军队了。他只觉得咱家这些人是以神策军为依仗,才令其权柄不能尽掌,却不知这大唐江山,包括天子自己也是在依仗着神策军啊”。
“大唐藩镇有跋扈不逊者,亦有恭顺者,然这两者所差为何?无非是力能及否罢了,骄藩力衰时自然会变得恭顺,而反之亦然。神策军,啧啧,天子和公卿多是深厌之,但如是没了神策军呢?马相你说,天下可还会属唐”?
“当年武宗天子和李德裕削减神策军用度,只为强令咱家和鱼弘志交出兵符,于其而言,掌控神策军才是最重要的,可如今天子呢,却是欲除之啊。啧啧,虽是如此,这兵却还是要出的,非为了天子,而是为己。一旦天下烽烟四起,各藩镇都是自立了,那么大唐的财税可还能得?没了财税如何养兵?此为一,其二则是如今的神策军,不瞒马相,咱家亦是忧心忡忡。宪宗元和五年吐突承璀领六镇兵马及神策军合计二十万讨伐成德的王承宗,结果是无功而返,这一仗后至今已将有四十年了,这四十年神策军除了几次平叛曾略有小动外,再未经大战了。四十年啊,勿说军中士卒了,便是个文人四十年未提笔可还能写上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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