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满城的缟素仿佛在述说着这新的彭城之主可不是个良善的,特别是刚刚浑身是血犹在叫骂不止的仇宗亢被人拖了出来丢上马车向城外而去。有消息灵通的悄悄对身旁之人说着这是朝廷派来的滕县令,可不是没身份的。没一会阴着脸的袁叔业也走了出来,那瞟过来毒蛇般的眼神更是让人添了惊恐,就这样拥挤的人群一哄而散,只余了些妇孺还不死心的矮着身子躲在不远处盯着。
过了好一会几个侍卫搬来了桌椅放在门前,又端来纸笔摆上,其中一人同杜平耳语了一番,杜平便坐了下来。
“咳,陈长史有令,现时开始记录户数,田亩,税赋之事,尔等莫要避了,速来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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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元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一次,那么做不做第二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如同染了墨的水,反正也是黑的了。
天子越来越不好琢磨了,过往的那份亲近也几乎尽消,哪怕马元贽知道天子过往是在演戏,可既然是演戏,那么就意味着天子还有所忌。可最近这场戏好像是落幕了,王居方已经取代了自己,便是杨钦义都不如过往受重。
上月马元贽便服去了西明寺求了一支签,却也未叫人解,只是抽了出来拢于袖中带回了府。作为一个几乎没什么信仰的人,马元贽隔了好几日才犹豫的拿出来看了。
“种桑长江边,三年望当采。枝条始欲茂,忽值山河改”。②
签上之言仿佛是冥冥之中有所定数一般,三年,又是三年。这以陶渊明之诗所作的签文让马元贽不由去想自己是否也会如诗中所言那般三年而亡呢?
于是从那一天起马元贽信了佛,放出来几则流言,又令神策军重行影占之事,不管做什么,没钱是不行的,兵器甲胄哪一项都是庞大开销,唉,本以为会与当今天子主仆一世的,可终究还是到了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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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元贽很是稀奇的来拜会了杨钦义,这两人向来是老死不相往来,彼此更是看不顺眼,特别是杨钦义改任神策中尉分走了一半兵权后更是结了仇怨,马元贽已经连过往那些面子上的和睦都渐是懒得做了。
“马公公,倒是稀客呢,哈哈,今日马公公来访真是让我杨家蓬门有庆了。恩,却是不知马公公是为公事亦或私情?呵呵,非是我唐突,而是今日文牍还有些未曾理顺的,故而,实是失礼了”。杨钦义一边猜测着马元贽的来意一边应付着。
“呵呵,无妨,是咱家冒昧了,杨公公忠领国事何错之有?唉,此番来访公私皆有其请。近来几日咱家夜夜得梦,却是睡不安稳。杨公公魁士也,见识亦非咱家这等粗人所可望之,故而还请杨公公与咱家解惑”。马元贽诚恳的说到,又是起身深鞠,这等做派可是吓坏了杨钦义,虎狼不可怕,会笑的才为人惧。
“哎呀,马公公这是何故,你我同朝为任,虽是因些误会不甚亲近,可我向来是对马公公敬服不已的,此番不是折杀了我吗,您但有所思且说来便是,我如能为必不会坐视”。杨钦义忙搀扶起了马元贽,连连客气的应和着,心中却是大骂,这能让嚣张跋扈的马元贽折腰的定不会是好事,杨钦义既不想知晓,更不愿参与。
“咳,咱家不知为何竟是梦见了鱼弘志鱼公公,唉,可怜的,鱼公公梦中一直问咱家他身在何方,可这咱家哪里能知的,倒是不知如何作答了,故而不知杨公公可有所解”?
鱼弘志??恐怕只有天子才知这早就消失的权宦埋在哪棵树下了,杨钦义怎会知晓,不过这话也让他明悟了马元贽的来意,啧啧,害了一个天子还不够吗?
“马公公,唉,我是真的不知如何作解,其实这两年我也曾想过,鱼公公自宪宗朝便为天子信重,而你也该知,宪宗天子向来喜佛道,亦有出尘之意,或许鱼公公去了哪座名山宝刹也说不定呢。王摩诘诗言:“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③。我等何必鳃鳃常恐,马公公只放宽心莫去想便是了”。杨钦义笑对着马元贽,他相信自己的话说的很是明白的,不管如何,这事杨家不能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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