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官人,今日天色不早了,仙师车马劳顿……”素梅也是见惯了风雨,对这些大相公也没太当回事,冷不丁提醒了一句。
“素梅,不得无礼!”
孟后瞪了素梅一眼,狠狠地呵斥一句,眼神中分明是“干得漂亮”的赞许,素梅投去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惶恐”地低下了头。
“是臣等疏忽了,请娘娘早些安寝。”张邦昌道:“臣等明日再来参拜,臣等告退。”
济州,位于东京开封东三百里,因其地临汶、泗、沂、洸、济五水而得名,又是京杭运河所经之地。北宋以后,济水畅通,漕运大兴,济州就成了京东西路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康王赵构的大元帅府就设在济州城内。
此时年仅二十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赵构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他的手里捏着刚刚由阁门宣赞舍人蒋师愈送来的张邦昌亲笔信。
“……邦昌勉循金人拥戴,欲权宜一时以救国难,绝无他图!……邦昌身为宇辅,世代承恩,主上蒙辱而不能死节,有何面目见天下黎民!然而念及复兴之计,实在不忍心一死而置家国不顾!……”
看着张邦昌的辩解,赵构心里发出一阵冷笑,暗暗骂了一句“狗贼!”
赵构也真不知道该痛恨金人还是感谢金人。
身为庶子藩王的他,本来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一辈子就是轻歌曼舞、声色犬马、浪荡逍遥。
金人入寇,虽然弄得他妻离子散;可同时,老爸、老哥和兄弟们被一窝端,却让他对藏在每个男人心里最深处的幻想,又重新激发起了无限的热望。而且,他现在离那个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位置是那么的近,近的几乎触手可及。
“为什么只能是大哥当皇帝,就因为他第一个出娘胎?!”
赵构和所有庶子一样,对嫡长子继承制嗤之以鼻,“他到底哪里本事,最后不也是弄得江山社稷不保。要是我坐这个位置,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殿下。”
蒋师愈有点发虚的声音把赵构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现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这帮子拥着张邦昌一起表演过登基大戏的人,都可以算是乱臣贼子。
“殿下,臣尚有一事禀告。元祐皇后已被张相公迎进宫中,居于延福宫,初四日,张相公及诸大臣在文德殿参拜元祐皇后,上尊号为宋太后。”
“元祐皇后?”赵构稍稍心里一愣,好半天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从未谋过面的“便宜奶奶”。
“蒋宣赞,这信你给大家念一念。”
赵构将张邦昌的信还给了蒋师愈。
蒋师愈接过信,极力地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双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冒烟的嗓子,但此时从他嘴里吐出的声音没有了往日宣赞时的从容和韵律,倒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
“……邦、邦昌勉、勉循金人拥戴,欲权宜…权宜一时以救救救…国难,绝绝无他图!”
蒋师愈的声音越来越颤,额头上的冷汗沿着两颊滴到了捧着的书信上,“邦昌……念及…复复兴…之计,实在不忍、忍一死而置家国不、不顾……”
“哼!”堂上的几个人听得张邦昌的狡辩,都忍不住发出了不屑的冷哼。
蒋师愈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把信念完,冷汗已经湿透了整个衣背。
“众位爱卿怎么看?”
“殿下,切不可轻信张邦昌之言。”副元帅黄潜善第一个站了出来,驳斥道:“张邦昌悖逆,天下皆知。于今金人北去,他自觉无人撑腰,就来摇尾乞怜,殿下切勿受其蒙蔽,此等贼子,罪不容诛。”
“殿下,张邦昌今虽陈书自辩,但莫要轻信,臣以为其贼心不死。”元帅府另一元帅汪伯彦附和道。
“哦。”赵构深沉地应了一声。
汪伯彦继续说道:“殿下,张邦昌陈书自辩,姑且不论可不可信,但其尊元佑太后为宋太后,实乃贼心不死。”
“噢?何以见得。”
汪伯彦这个论调倒是新鲜,赵构不由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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