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就是此时的中介,不过这些牙人可比后世的中介狠得多,因为此时消息闭塞,隔行如隔山,牙人往往利用买卖双方间的信息差以夸张的比价低买高卖。而此时市场消息闭塞,小民想买卖东西,如果不找牙人都找不到对家,牙行自然对他们敲骨吸髓,牙人这行深受此时百姓的厌恶。
甚至有句俗语“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中的牙就是指牙人。
那牙人问了一句,也不等白鹏飞两人回话,便满脸堆笑的直直走入门去。
白鹏飞等人也跟着进门,转过后台,只见冯相喜双手撑着一根拐杖,独自一人坐在观众席正中间。
那牙人一见他,便笑道:“可是冯班主当面?听说孙家班遭了官司,正要离开临安。你这勾栏放着也是无人打理,平白荒废了,不若换些钱钞使用,我这儿有一位吉庆班的管事,他们班社愿意以高价求购你们的勾栏。”
白鹏飞只见那管事走出两步,微笑着向冯相喜一拱手,完全一副来收割胜利果实的模样。
冯相喜看着他们三人,突然笑起来。
他一开口,虽然身体虚弱,但净角儿出生的冯相喜说起话来依旧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回去告诉小常乐,他小子配不上我的孙家班,莫做痴心妄想了。”
那牙子闻言笑容一僵,接着他突然变脸,语带威胁道:“你这又何必呢?”
冯相喜对着白鹏飞一招手,白鹏飞大步上前,抖落出一张合同。
冯相喜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眼,直接伸手道:“笔来。”
法济打开随身带着的笔墨,冯相喜当着吉庆班几人的面在两份合约上写下名字。
吉庆班管事一脸惊愕,连忙上前想要抢过那份合约,却被白鹏飞一把拦住。
那管事急道:“你签的是什么?”
冯相喜笑道:“我已经把孙家班所有产业发卖给白大家了,白纸黑字,合同已然写就。而且我们约定,白鹏飞二十年内不得将孙家班的瓦舍转租转卖,你回去跟小常乐说,叫他不要再多做妄想了。”
吉庆班三人闻言脸色大变。
白鹏飞收起合约,直接对三人道:“这已经是我的勾栏了,列位请出去吧,下次进来记得要交看戏钱。”
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么?我倒要看你怎么亏死的!”
那管事知道办不成事情,怒火中烧,忍不住对着白鹏飞恶言恶语起来。
白鹏飞毫不在意,收起合同,背着手看着三人。
见三个人灰溜溜离开,冯相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畅快!畅快之极!”
他拄着拐杖站起走了两步,十多天来第一次把胸中的郁闷发泄了出来。
然后又不舍的四下看着他的勾栏。
“旧了。”冯相喜抬头看着戏台屋檐上的雕刻,,突然说道。
“当年建成时,可是临安城里一等一鲜亮的勾栏。”
“十多年了呀!”
冯相喜忍不住感叹,双手拄拐,眼睛痴迷的在勾栏的一砖一瓦上流连。
白鹏飞看着他,就在卖出勾栏的那一刻,他感觉冯相喜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从原本一个精神奕奕的孙家班主,突然变成了一个有些佝偻的老者。
他知道孙家班的一砖一瓦,都承载了冯相喜太多的心血,要他离开这里,谈何容易。
白鹏飞突然道:“我想请冯班主做我新班社的总教习,不知冯班主可愿屈就。”
这倒不是白鹏飞心血来潮,而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孙家班就是冯相喜的班社,只有请他帮忙,孙家班才能以最快速度恢复正常运营。
冯相喜也不舍得离开孙家班,他已经六十多岁,本来打算卖了班社就回家颐养天年了,此时闻言不禁心中一动。
良久,冯相喜开口道:“好,我会来的。”
三人走出勾栏,杨奈儿的车子已经等着门外,她掀开车帘,冯相喜突然见到她,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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