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明明是有人使绊子陷害他,阿耶却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地怪罪他。
第三,他打架是不对,但对方几个打、骂他一个,阿耶不呵斥别人,呵斥他。
第四,他不是故意砸阿娘,阿耶却拔刀要砍他。
向来不把下人当人看的萧十一郎,之所以今日和李笠说了这么多,完全是那日以后,有许多话无人倾诉。
如今李笠稍微引导,便如开闸洪水一般喷涌出来。
还边说边哭,那长脸中年人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李笠等萧十一郎哭够了,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开导起来。
“郎君,且听小人剖析一二”
“郎君和大王,一辈子都是父子,所以,郎君无需担心从今往后,再见不到大王”
小孩子的耐心有限,理解能力有限,注意力集中的时间也无法持久,李笠开门见山,直击要害:
“但是,小人以为,郎君以表演杂耍来寻求耶娘、兄弟认可的办法,简直可笑。”
被人嘲讽“可笑”的萧十一郎,忘记愤怒,认真的看着李笠,想要听李笠给他指点迷津。
李笠缓缓说着:“郎君想要得耶娘、兄弟认可,所做事情好与不好,总有个尺度评判,那么,表演一个节目,其评判尺度是什么?”
“郎君表演的节目,好看与否,因人而异,甚至完全在兄弟们的一念之间,他们若嫉妒郎君的才华,那么即便节目再好看,也不会说个好字。”
“郎君绞尽脑汁准备节目,还要日夜排练,为此吃了不少苦,受过伤,但郎君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果,对方轻飘飘几句话就否定了,郎君觉得,这公平么?”
萧十一郎听得入神,不住点头,听到后面李笠问“这公平么?”,他深有感触,握紧拳头:“这不公平!”
李笠继续说:“所以,小人才说郎君此举简直可笑,根本就是给对方递去一把刀,让对方拿着刀,任其随意往自己身上戳。”
“郎君被人戳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可在大王眼中,这算什么?郎君可是自己把刀递给人家的,大王还以为郎君是和兄弟们闹着玩。”
听到这里,萧十一郎愣住了,李笠的比喻很贴切,但没人跟他这么分析。
“那么,对于大王而言,郎君在家宴上忽然发作,那就是莫名其妙,更别说郎君口说无凭,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几个兄弟暗中下绊子,才让表演失败。”
“如此一来,让大王如何为郎君主持公道?郎君是大王的儿子,其他人难道不是大王的儿子?”
“正所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大王肯定要讲理的,不然郎君让大王怎么办?”
“再说了,郎君在酒宴上和兄弟们扭打成一团,把好好的家宴搞得一团糟,大王难道不生气么?”
“换做郎君,自己主持的酒席被人搞乱了,郎君也会生气吧?”
“最后,郎君随后捞起一个碗就扔,这举动多危险?”
“席间都是郎君的兄弟,还有耶娘、阿姨们在,即便这个碗没有砸中王妃,砸中其他郎君、阿姨,难道就是好的?”
李笠剖析得很细也很简洁,萧十一郎听得默默点头,旁边那长脸的中年人亦是如此。
其实这个道理,左右都已经反复劝过萧十一郎,奈何萧十一郎就是不听。
如今同样的道理,被李笠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来,萧十一郎毫无抗拒,这让那中年人不由得多看了李笠几眼。
最后,李笠做了总结:“郎君应该做些评判尺度公正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本事,而表演,并不合适。”
“一场表演好不好看,完全是由观众说了算,也就是说,有人硬是说不好看,你都拿他没办法,对不对?”
这话算是说到萧十一郎心里去了,几乎要把头都点得如同鸡啄米。
“所以,郎君是走错了路,事倍功半,越努力,却越难受,用心付出了许多,可收获的,一直都是嘲笑、讥讽和不体谅!”
李笠的话,听在萧十一郎耳里,宛若钟声回荡,震得耳朵嗡嗡响,因为这就是他觉得委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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