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大应该开创了中国虐待士兵的先河,在他的观念中,士兵就是不能享受好的待遇,苦哈哈的才能上阵杀敌加强战斗力。他打下邺城之后除了顺手屠杀了七万降兵,更发明了一种士家这种人质流募兵法,从此保证了自己的兵员供给。
所谓士家就是士兵和家庭的结合,地位比牲畜稍微高那么一点点,比平民要低很多,士兵要提着脑袋为曹家世世代代的打仗,而士兵的家眷则要给曹家当农奴,世世代代的耕作。这种强大的制度虽然备受诟病,但后面的几个时代都在积极推广,直到铁血大宋发扬光大,从此士兵彻底沦为了贼军汉。
张敢擦擦眼泪,已经平静了不少,他站在刚才赵昊站的位置,用平静的口气大声道:“我今年四十岁,十多年前,曹操攻破冀州,从此我和我的家人都成了他的士家人,这十多年来,我一直跟随他南征北战,我的两个儿子也被他的手下强行拉上战场,在长安,他们都死在了庞将军的刀下。”
人群一阵唏嘘,于禁知道他说的是当年曹操征马超之战,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儿子都死了,按理说,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我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我的娘子和小女儿可怎么办?我还有老母在堂,今年已经七十高龄,他们都在邺城种地为奴,给曹操提供军饷,制作衣物,稍有不从,就是拳脚相加……”
说到这,本已平静的张敢突然又泪流满面,粗壮的汉子哽咽着,仰天怒吼道:“我不想死啊,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她们了,儿子战死的消息不知道我家娘子可知,我老母可知,也不知他们现在可还在人世,这曹贼令我家生死不可相见,我苦不苦!”
全场鸦雀无声,赵昊不说话,关平瞪大了眼睛,于禁则面露惭色,把头垂得更低,张敢站在高高的土堆上,突然蹲下放声大哭,那哭声震得人心瑟瑟,场下几万男儿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冀州军士都是好样的。”赵昊怒吼道,“我军赵云赵子龙将军就是冀州常山人,我汉中王当年也随河北豪杰共抗曹贼,冀州军士的苦,我们最了解!”
“冀州人的苦算什么!”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人排众而出,高喝道:“你们好歹还是活着,你问问这里的徐州人,哪家哪户家里没有人死在曹操的刀下!曹贼之父被山贼所杀,他便杀我们徐州父老泄恨,杀得我们徐州尸积如山血流如何,他还好意思写什么‘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我们徐州人才是最苦的!”
“你们徐州苦,我们兖州就不苦吗?那曹贼在兖州横征暴敛,他和吕布相争那年,一斛谷要50万钱!那年兖州赤地千里,曹操手下的谋士居然还杀我们兖州人充当军粮!这是人所为吗!”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赵昊前世最擅长搞传销,最擅长调动人的情绪。三万俘虏本就神情紧张,一人叫苦,人人跟着宣泄,这愁苦的情绪像碰到汽油的火苗,瞬间铺天盖地,眨眼间便烽火燎原,战俘营里群情激昂,每个人都迫不及待讲述自己的苦难和辛酸,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不幸。
在这种场面下,没有人是坚强的,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如泡在滚滚洪水中,而愤怒的宣泄情绪是拯救他们唯一的办法。
关平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清楚的看到,所有人的脸上挂满泪花,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是愤怒至极,若是此刻曹操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愤怒的汉子能一拥而上,用牙把曹操吃个干净。
赵昊看着这满是绝望的场面,知道是自己收网的时候了。这么多人都喊苦,总要有个发泄的渠道,是时候把这股滔天的愤怒发泄在一个强大的目标上了。
他轻轻攥紧拳头,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个该死的乱世。”
听着眼前的人字字带血的诉说,饶是赵昊心如铁石,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愤怒。前世的那个时代,尽管有许多的不公和黑暗,但文明已经成为了社会的主流。而这个最被中国人熟知的大时代之下,却掩盖着这么多的血和泪,种种在千年之后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这片孕育着伟大文明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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