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笑道:“当然不是小数,具体多少…就看天子准老夫招募多少士卒了?不过修缮高阳县城迫在眉睫,我孙家先带个头,愿捐助墙砖二十万块!”
……
见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孙承宗无奈苦笑:“也罢,毕竟不是小数,你们且回去考虑一二。只是一定要好好想想,这身家后面…可还有个性命啊!”
负手看着几十人纷纷告辞,孙承宗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等只剩下孙家子弟,孙承宗忽然恨恨道:“沈小子说得不错,这些人死有余辜!”
想到沈明伦,孙承宗忽然问道:“孙寿,小畜生现在做什么呢?”
孙寿闪身而出,撇着嘴笑道:“那小子啊…用小姑奶奶给的棚栏,盖了一片庭院一座高楼,可是既奢华又新奇。”
孙承宗怒道:“不孝之子!且不说守孝三年,他老子的四七还没过呢,竟敢如此奢华无度?”
孙寿苦笑:“的确奢华,却非无度。”
“哦?”
“老仆打听了,一应设计都是他自己弄得,用的也都是西庄乡民,估计都花不过百两银子。”
“至于不孝…”孙寿苦笑,“毕竟小姑奶奶发过话,不许他给姑爷守坟,这小子也没住进庭院,而是在外搭了间草芦。”
“老二…”孙承宗怒道,“不是让你教训了慧珍吗?”
孙鉁苦笑道:“倒是听了父亲的训诫,答应从此不再生事。可慧珍那执拗的性子您还不知,死活不肯松口让子初守坟,还说父亲若再逼她,就准备和子初母子同归于尽。”
“孽障!”
孙承宗怒哼一声,显然也拿小闺女没脾气,便阴着脸不再多说。
仰头沉思了半晌,孙承宗悠悠叹道:“老夫的奏疏,想来天子已看到了吧?”
大明崇祯皇帝,当然听不见孙承宗的感叹。
可他手里,却正拿着孙承宗请建高阳军的奏疏,而当朝首辅温体仁就恭候在御前。
“…河南之地,北连直隶、山东、山陕,交通南京、江浙、湖广,古有中原之称今为大明腹心。旱情难遏,灾民遍野,流寇离陕,渡河入豫,已成星火燎原之势!陈奇瑜一旦镇压不力,再有建奴入寇呼应,既为不可收拾之局。”
崇祯烦躁地放下奏疏,瞪着温体仁喃喃背诵,想来看了多次之后都背熟了。
“至休官员、地方士绅,沐浴国恩二百载,当此非常之时岂能无动于衷?老臣不才,受两朝天子恩遇,愿率先破家垂范,自筹钱粮成军高阳,上解天子之忧,下解黎民之苦,唯请天子准予。”
孙承宗的奏疏,温体仁当然早已看过,见天子瞧着自己,便立即躬身答道:“陛下,孙阁老忧国忧民,实是臣等楷模。”
崇祯点头笑道:“难得国老一片忠心,体恤朝廷艰难,竟愿舎家报国,朕心甚慰!”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孙阁老,怕是要犯众怒了。”
崇祯冷笑:“他们私心太过,还不许国老尽忠?”
温体仁摇摇头:“陛下,臣绝无此意。”
“哦?”
温体仁笑道:“据臣所知,孙阁老贵为两朝国老,家中虽不至清苦,可也算不得豪富。若陛下准了阁老的奏疏,阁老也只能求之于江南,岂不要得罪故旧。”
温体仁说完,崇祯脸色便已阴沉。
两朝国老,另一朝当然是皇兄天启。
求之于江南故旧,当然就是东林党了。
可毕竟孙承宗一片忠心,又是声名卓著的国老,若直接否了他的奏请,伤了老臣之心不说,岂不损了天子威望?
崇祯一时有些犹豫。
“陛下…”温体仁不动声色道,“孙阁老请练两千高阳军,陛下当体恤老臣的忠心,应准其所奏。只是练兵损耗极多,总不能真让阁老张口求人,不如降恩减半如何?”
“一千人马?”崇祯先是一愣,随后不由一笑,“甚好,拟旨吧!”
温体仁点点头,脸上一丝得意刚起,已然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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