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力争 (2-1)

叫嚣声中十余名落座于稍远一些的雇佣兵面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那位曾提醒过路德维希的大胡子更是重重将手中酒杯抵在桌上而后凶狠地盯着壮汉。

见此一幕为首那位军官不由呼吸一窒，旋即怒火升腾心中暗骂壮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把将其推开。

眼看再无法指望厅中众人他只得强忍住恼怒重新向着路德维希等人投去审视的目光，一位气质沉稳出众的中年人，一名仆从，一名侍卫，外加上一位无论穿着还是气质怎么看都像是普通探险者的年轻人，这样截然不同的身份又怎会同坐一桌呢，两者间的格格不入令他自认迅速找到了突破口。

军官朝着戈斯挤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而后径直走到路德维希的跟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年轻人诚实无疑是一种令人赞叹的美德，它的说服力往往还要高于利剑，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说着军官左手看似极其自然地轻轻搭在了路德维希肩上，可暗地里却是用力一捏，与此同时眼神也是陡然凶悍起来，无言的沉默与凶悍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对方此刻他手中掌握的利剑强权。

何其可笑，他口中说着美德手中却持着利剑。

不知为何，那名气质沉稳出众的中年人哪怕从始至终未曾有过一语可军官仍旧不由升起一股相形见绌的卑微感，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十分糟糕，因此他只得将自己无处宣泄的低人一等的卑微尽数倾泻到眼前这名年轻探险者身上，这并不仅仅因为年轻人是被指控的谋杀者更因为经验告诉他类似这样的探险者往往无权无势大多是走投无路的罪犯或是农夫。

半年前教皇乌尔诺三世在十二名大主教的簇拥下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信徒们说：过去的强盗只要愿意为圣灵布道的都理应成为骑士。

自那以后在他的感召下人们或是为了赎罪，或是为了金银，或是走投无路纷纷踏上了东渡之路，而这其中不少罪犯与农夫都选择将自己称为一名冒险者，因为在那些游吟诗人口中冒险者总能开创一段传奇故事而每个人都将自己视作世间那个独一无二的主角。

他们自视身份高于曾经却殊不知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仍旧是那个身份低贱的渣滓。

柿子要找弱的捏，军官俯视着跟前的年轻冒险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强权环绕下他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方才那一丝悄然生出的卑微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他并不知道是自己选择的柿子只是看着软罢了，壮汉惊恐的神情不似作假更像是深入骨髓的畏惧，路德维希早已敏锐发现其脸部的淤青与手臂抬起时袖缝中隐隐显露的伤痕可万不是昨日自己所留下的，显然狼狈逃走后这人可没少吃苦头。

再感受着肩旁处传来的力度路德维希怎能还不知其中的道道呢？

“尊敬的长官难道您宁愿相信一个可耻的窃贼，一个卑鄙的栽赃者也不愿倾听一个无辜的旅人的心声吗？”

面对军官的暗下狠手路德维希冷冷一笑，左肩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抖便让这名军官的手腕蓦地感到一阵生痛，倒吸一口凉气后迅速将手如同触电般收回。还真把自己当作软柿子了？嘿，好好睁大眼睛看看吧！

“无辜的旅人？一名正直罗斯托克公民指正你谋杀！谋杀！圣灵诫命第五条告诫我等：不可杀人！难道你就这样无视伟大的圣灵吗？！”

没想到自己竟一时不察吃了一个暗亏！什么时候开始罪犯和农夫有这样的身手了？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第一次相信似乎确实如壮汉前番所言那般是这一人放倒了壮汉及其同伴而后杀害了卢卡斯。

军官心中暗恼但众目睽睽下却又偏偏不能露出吃亏的神色，便只能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一边揉捏着手腕一边冷冷回应，经验再次告诉他对这些可恶的泥腿子而言伟大圣灵能起到的作用远超过强权。

然而路德维希却远比他想象的应对自如：“圣灵还曾告诫我们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不可偷盗！这是诫命的第四条以及第七条长官，我从未无视过伟大的圣灵事实上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响应圣灵的号召前往新大陆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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