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时候,大都那边便派下人来。
此来会见商界的乃是户寺的一位卿史,职级比州牧还要低一级,这反而是好事。来的是大官儿肯定要和商界掰扯,官就是传话来了。
果不其然,大都同意商界的应策,商界拿到运营权,所有费用出自商界的那五成。大都借鸡下了颗金蛋,此后百年千年都将给大都带来源源不断的丰厚收入,只是单这次游志,商界这只鸡还要饿好些年呢。
对季牧来,收入的分配会更加复杂,因为他兼着两道运营权,一是从大都得来,二还要料理卫家父子。
此事一了,接下来便是橡树山的事了,既已来到大都,距离嘉兰江便已不远。离观礼还有少半个月的时间,季牧打算借着这场大事与几个许久未见的人聊上一聊。
橡树山位于嘉兰江的东岸,此为商界圣地,山下人影稀廖,一切的准备工序定然要放在西岸的镇里。季牧驱车来到这座镇,却也不知何时能见到人,可在这个时候季牧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北连嘉兰、东达凤浦,沧澜世界的北端,从前是一个稻米庄子,大西原初届河神大祭的时候,季牧曾到此寻船,疏忽间,二十年过去了。
这便是楚庄了。
季牧对楚庄有着很深的印象,别看这里很,但商业令人惊叹。楚庄是一个集聚程度非常高的工坊庄子,因为地理位置极佳,原料的成本大大降低,凭借这个黄金码头,楚庄发展成了品类纷杂的商品供货商。
当然,不得不提的就是楚庄的大善人大财神楚道源了。
季牧顺着河岸行船,走着走着却深深皱起眉头来,他发现岸边的市集颇为寥落,记得当年这里随处可见“楚六品”的竿线钩坠饵,乃至许多刚刚走出楚庄就摆上货摊的各类商品。更夸张的是,离楚庄越近,场面就越冷寂。
“船家,楚庄可是生了什么变故?”
“嗨!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两年去楚庄的人越来越少喽,等到了码头您就知道了。”
到了码头一看,季牧难以置信,当年车马喧嚣、码头吆号,日夜皆鼎发走马再上船的场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庄子里慢慢走着,看上去没什么神气。
季牧上岸与其话,却都不搭理自己,就在靠近楚宅的时候,人声总算是多了起来。
已年近七十的楚道源站在门前,其子楚南溪立于一侧,面前则是上百的楚庄人,楚道源的旁边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很高的一摞金钞。
只听楚道源道:“乡亲们,突生哗变,楚某对不住大家。生意的事便莫提了,我们楚庄早辈是稻米庄子,大家入田插稻也是好营生。这些钱给大家分了,还不完的先打点利,拾起老本行也需一些花费。楚某在此保证,楚庄的稻米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大楚先生!是我们对不住您!楚庄人让您失望了!”
“那挨千刀的六湖商会啊!真想剐了他们!”
“这些钱我们不能要!”
楚南溪上前递给每人十金钞,人们嘴上着不要,手都怯怯伸了出来。
而后人们散得很快,前后也只有一炷香多的时间。
“父亲,这么给下去不行呀!一次就是百余的龟背,咱家这点底子填不满啊!”
“楚庄是咱的基,离了这里楚六品什么也不是,楚家人更不上一句话,守住这里也算守住最后的希望吧。”
“可您都让大家去种稻了,没有生意我们守着有何意义?”
“走一步看一步了。”楚道源叹了一声一抬头,却发现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桌上已经没了金钞,楚南溪缓步上前,“时候过了,而且楚宅也没钱了,真要是不想干稻米的营生就出去闯闯吧。”
“南溪,不认得我了?”
楚南溪一脸惫态,眼神也颇是昏淡,听到这话方才凝眉一瞧,“季、季头家!”
楚道源对季牧的印象更是少得可怜,二十多年前有过一次照面而已,立时也面露惊容,“季头家,快请快请!”
进了宅子里,见不到一个佣人,楚南溪亲自给季牧端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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