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道:“短期看来确如大公子所言,但澜州紧邻贺州,这条商道南边的意志岂能跳得开澜州?大公子若是把它想成澜州与云州通商,这利好该要重新掂量一下不是?”
楚南溪眉目紧俏,心说这个身处闭塞西部的人,如有一双俯瞰九州的眼目,盯得准更看得远,他和刘鸿英相识十年,这种“融洽之中的被动”见所未见。
刘鸿英沉了一沉,“无论是何手段,绝然跳不开那个州合陶聚源,季头家对这个布商巨头应当知之甚多,你若坐视不理,岂不是白白失了事半功倍的机会?”
季牧微微摇头,“如果此事能在一月之内速成,那在下一定日夜紧盯、竭力帮衬,但这势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两年三载、多则五年八载。要是一开始就把它变成一场绸棉大战,事情就成了乳臭小儿面对一个刀斧巨人。所以他应该是贺州棉商与贺州绸商的纷争,不宜牵扯到外州。”
刘鸿英与楚南溪的目光若有若无交织了几分,无一例外都带着几分忧虑,这事情越谈越大,从互商谈到商路,从商路说到各方,现在却已说到了纷争。季牧的话既完整又深刻,让二人忽然觉得此人早已料定了今时会面,坐在西部等着上门。
“季牧,我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刘鸿英眯眼道。
季牧蓦然笑了出来,“大公子多虑了,我们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云贺商道,布商霸道不给其他商号出路,路又只有这一条,不闯永远都没有活泛可言。不争一仓米、但争半亩田。”
“好个不争一仓米、但争半亩田!”刘鸿英赞了一声,“季头家思明笃远,实乃吾辈楷模!”
一时间刘鸿英颇是激动,音容可见几分性情,夸人的话听着快要让人脸红。但季牧心知,他这是接了一个好台阶故作如此。
云商、贺商、棉商、绸商,不管这里面的事情未来有多复杂,都笼罩不到金谷行头上,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出头。无论怎样搅弄这潭浑水,金谷行都是临渊之态。失败无有影响,可要是一旦赢了,金谷行的米将有一个大出口,而且借此还能笼络大有前途的贺州绸商。
所以,别说是这酒中局,即便是放在谈判桌,此时的刘鸿英也已经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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