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来到了九云城的陶府,满心疑窦欲与陶大朱相述的时候,出现的却只有周德。
“季牧啊,陶然庄的案子已到了堂审的地步,陶公担心你不断往州府跑,便差我前来与你说一些话。”
“既是如此,周叔唤我便是,季牧也不敢不来,又何必用这么贵的邀柬呢。”
周德微微摇头,“陶公怎么交待我便怎么做,这一次的事陶公不想你掺合进来,你虽无直接参与案情,但提供的线索颇是重要。”
季牧皱眉道:“周叔这话我便有些听不懂了。”
周德沉吟片刻,“季牧,你现在又是大西原又是云季合,两头都离不开你这个主心骨。州府堂审半月一开,张家兄妹咬死不松口,这事一拖恐就是个一年两载。你若次次堂审被传唤,这一两年恐只能在云都静待了。”
季牧笑了笑,“意思就是我的自由与否,就看陶公他老人家了。”
周德嗨了一声,“不至这般,陶公视你如冉冉升起的云上瑞珠,大好年华岂能荒废在枯冗的案堂之上。”
“周叔,替我谢谢陶公,希望陶然庄早日复苏。”
“慢!”
季牧刚一起身,周德便抬手而止,“陶公现在很难,有些事需要你来搭把手。”
季牧神色微冷,“陶公有事当可直言,我当初上书青云医馆乃是出于相帮,现今怎成了一道胁迫!”
周德忙道:“陶公至今感念于此,那张家兄妹也是栽在你手,你是陶然庄此案的开山之锤呀!”
季牧一听,心里立时腾起火气,这些人真是吸了骨髓还要刮点骨皮油,暗地里不定怎么扮自己呢。跟季牧这么说,到了云商、贺商那肯定又是另一套东西了。
“你牵念陶公之心,天下人皆共睹,陶公也早有与你共商的打算,同心同力,壮大云商!”
“不知怎么一个共商法?”
“去年时候,陶公收了几家皮革店,将其改成了陶聚源的门店。但其中的一些皮革匠人被陶公留了下来,又在东华三郡找了一些好手,由此组成了一支较为可观的皮革团队。”
话到这里,季牧双眼猛地眯了下来,陶大朱的眼光是真的毒啊!
“现在有了团队,作坊也是现成,连新的商号也已办了下来,名为陶尚品,独缺这原料。大西原五年下来,毛皮一定大量积压,陶公的意思是,与其陈压太久坏了品质,不如拿出来卖给陶尚品,做现成的买卖,如此也是大西原的一大利好。”
季牧想发火,但在周德头上却发不出来,今天他的话就是复述陶大朱,与当年周宅相叙判若两人。
大西原的毛皮何止千万张,季牧一开始便吩咐下去,宰度们杀羊以后,羊皮牛皮涂蜡封藏,待有一日业定利稳,再好好闯一闯这毛皮生意。
他怎么也想不到,陶大朱居然早早盯上了这里!这块要是拿出去,对季牧来说不啻于割肉断骨。直接卖皮子给陶尚品,那自己和棉农有何区别?
“这件事我不能应,周叔要是没法交差便带我去云都亲见陶公。”
“季牧,陶公知你所忧,但你的心思应该完全放在大西原和云季合上。陶公出太学二十年才有了陶然庄,凡事有速有度,你让那皮毛积压二十载,实是不智之举。”
“问题不在这里,晚辈也不想与周叔争执不休。陶公若是不快,我等着案堂传唤便是,一年也好,三年也罢,我季牧就在云都陪到底!”
就见周德的眼皮狠得跳了一下,嘴边有话不愿往下再言,但重差在身又让他不得不说,“季牧,你若愿出皮毛,陶公承诺云贺商道向你的大西原敞开,你的肉品可以打入庞大的贺州市场。”
“周叔,商不是这个谈法,我固一步你挤一点,季牧资历是浅,但也知什么是起码的诚意。”
“季牧,你怎可蔑然陶公的诚意!”周德言之凿凿,但俨然撑不足口气。
季牧眉目清冷,任由周德怎么说,此间别说口子,他连一道缝都不会松。论起来,顶着陶大朱意志的周德已经相当过分,一边威胁一边下套,最后又让你放血解套,桩桩件件都安排得妥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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