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商街,早在大西原成立之初,季牧便已经对它开始抱有期待。这几年来,季牧曾有无数次踏出这一步的念想,最终都强自摁了下来。因为随着自己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这条商街所能承载的价值越来越大,同时也意味着风险的蹿升。季牧需要不断挖掘,找到一个最优的方案。
当下着力打造的这一条商街,既是季牧内心宏愿的一角,也是挂在云州商人嘴边的一块肥肉。季牧就是做给他们看,考察观摩、迎来送往,早晚会在云州掀起动静,果不其然,今天这酒局上便见效了。
想那肉铺开业时,哪有如此排面,这些头家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管清道:“你的肉想铺盖云州不是问题,在座各位大一把小一把都能拉拉。”
“季老板的货,别的不敢说,行个方便、打点打点这些,我等同为云商,义不容辞!”
“没错!一切好说!”
立时便有人应和起来。
不过接下来管清的话,对季牧来说倒是一个大好的消息,“九云馆已经空出一大块地方,季老板的货在此设立仓库可比囤在城中门店要稳妥得多。”
九云馆这个地方并非官府设立,而是九云郡的商人自发组建,有了这个地方,出货、运货、囤货都比较系统。再加上九云馆的商人比较团结,各个方面的效率都能提升。
季牧许久之前便想进驻九云馆,以此分担九云郡肉铺的压力,这样便可以让季业坐镇九云馆,统摄整个云州的肉铺。但自己往里挤一回事,人家收不收是另一回事,季牧曾在这里见习,知道九云馆有着内部的“壁垒”,有些商号姿态放的再低,这些人也未必同意。
面对这等条件,季牧却出奇的迟疑了一瞬,也正是他这一滞,管清的神情流露出几分玩味,这位太学的高材生,恐怕没有做过这样只有两个选项的高难题目。
季牧不应,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把你捧多高,后面就能摔多惨;要是应了,便是绑在了一起,日后商街的事还能不分一杯羹?
也是季牧今日的态度比较直接,不然这些人恐也不会给自己敞开九云馆的大门,这小小一隅的酒桌,尽处都是博弈。
“承蒙各位头家关照,大西原能入九云馆自是再好不过。”季牧拱手道。
笑声迭起,众人对管清佩服得紧,有此一举终于拴住了这个心思活泛的家伙。
共同举杯,季牧看着众人,那笑声像极了咔咔咔咔推打的算盘声。
……
第二天一早,马迎龙陪着季牧、季业来到了九云馆,到了大西原的这块地方,季牧立时满目惊诧。
这不就是当初陶聚源的仓库吗?
见习一年,季牧对这里的记忆太深了。
马迎龙见状上前道:“想必你还不知道,一个多月前陶公把陶聚源从九云馆撤走了,而且他老人家已有两年多没有回来了。”
“九云馆一直是陶聚源的调度中心,怎会撤走?”季牧疑道。
马迎龙微微摇头,“陶公举措我等难知其意,不过……”
“不过什么?”
“陶公撤走之前,有一些棉农来九云馆闹事。”
季牧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走在其中满满都是当初与老斋相处的记忆,世事总是这般奇妙,兜兜转转换了个身份又回来了。
季牧深知九云馆之于陶聚源的重要,陶大朱如此迅速撤出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大西原进驻九云馆,具体操作并不复杂,季牧只是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说与季业,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就是季牧?”
应声望去,来人阵仗不小,一字排开有十几个人。为首之人与季牧年纪相仿,不过他的装束就不是季牧这等平俗扮相能比的了。
这人一头的麻花辫子,一身紫衫、长脸有棱、清眉秀目,肩膀上落着一只鹦鹉,腰间还拴着几个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再加上麻花辫子时不时一甩,这动感不能再强。
来者不善,季牧上前一步,“阁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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