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雅乐昼夜不息 (2-1)

入夜时分，嬴驷出行的五马大车缓缓停在公孙鞅的大良造府外。

听闻大良造在朝堂受了气，正准备早早关门闭客的家老，抬头望见，整个人猛地一激灵，“快，快去通知大良造，君来了。”

“诺——”身后掌灯的仆从也是一惊。

在侍从的伺候下下了车马，秦公一步步踏台阶，望着家老客气的问道：“大良造可在府？”

“不知君大驾，大良造正在卧房歇息！”

“既如此，带路去书房吧。”秦公伸手指向门内，轻声道：“寡人在书房等候。”

“君请——”

……

卧房里，公孙鞅随意的躺着，一如前些时候在河西受挫时那般，双眼中尽是恍惚。

秦孝公的驾崩实在突然，以至于连些许托国的话都没有。

“不知道是否是先君突然病故，以至于来不及交代，还是说……”

“先君也不信鞅了呢……！”

怔怔的看了许久，公孙鞅胡乱的想着。

长长的叹息酝酿开，紧接着便是房外远远的传来呼喊声，“大良造……君来了！”

闻言，公孙鞅猛地坐起，却是坐在塌边极速喘息，犹豫的思量着。

那眉头渐渐蹙起了。

……

书房里，秦公好似一个前来学习的学生，安静的在那一尘不染的书架翻阅。

公孙鞅姗姗来迟之时，整个书房里安静的只有竹简翻动的声响。

烛火随着门口吹入的风晃动。

无声的凝视了片刻，公孙鞅才缓缓躬身行礼：“参见君。不知君驾临，未曾远迎，还望君恕罪。”

“大良造来了。”秦公好像看书入神，突然被人惊到一样的转身。

面带微笑的，下将公孙鞅好一番打量之后，秦公才关怀的问道：“大良造前往河西，军中的事情寡人听将士们说过一些。说是大良造身体不适，不知可好些了？”

该是因为提到了河西，所以公孙鞅那弓着身躯颤了颤，不冷不热的回道：“谢君记挂，臣无恙。”

“今日朝堂的事情，莫不是大良造还在想着？”那一丝异样被秦公捕捉。

“先君去的匆忙，突然成了国君，又面对如此大事，嬴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将手中竹简卷起，放回原位，秦公笑着伸手道：“大良造且坐下说话吧。”

“诺——”公孙鞅依旧是不冷不热，面无表情，也不抬头和秦公对视。

“太傅和甘龙等人的言辞的确有些过了。其实寡人心中清楚，大良造一生的心血都倾洒在了秦国，这些从一岁丰过一岁的国库存粮便可以看出。”

“大良造主张军功制，将爵位和军功牵连在一起，这使得吾秦国将士更加的骁勇善战。这些，寡人都看在眼里。”

清晰的声音，几乎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关怀。

公孙鞅同样没有想到秦公此来会说出这番话，感动之余，那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内心的那层戒备一瞬间破灭。

低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公孙鞅苦涩的笑着，缓缓摇头：“可接连两次出兵河西，皆是损兵折将而归……”

“兵家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能保证这战事必胜呢？”秦公一直盯着公孙鞅，露出关怀的笑：“寡人都听五大夫说过了！对河西的谋划堪称完美，只是那赵国背信弃义，这些怪不得大良造。”

“大良造一心为了秦国寡人都懂。今日朝会之所以没有明说，也是为了宗室颜面，寡人初继位，很多事情不得不多想一层。”

说到此处，秦公无奈的轻轻叹道：“以大良造的见闻和聪颖，当知寡人的处境。眼下列国诸侯以会葬的名义兴兵入秦，稍有不慎便可能生出千古恨事来，寡人思来想去，只好在此时前来打搅大良造了。”

末尾，有秦公的轻笑。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无奈。

以公孙鞅之才如何能不知晓新君即位时的困境？特别是秦公走的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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