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修笑了笑,道:“汉字何其多也,且孩儿所编字典不仅只以拼音检索,也兼以部形检索,还需阐述字词之义,实非一人之力可行。再者,就算字典编制完成,仍需朝廷推广,方能发挥效用,否则不过一堆废纸耳。故孩儿意在让朝廷组织编撰,再行推广。如此方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
张居正摸着美髯,满意道:“你有此念甚好。此事非一日之功,你可在闲暇之时将你那《汉语拼音字词规则》编制完成,字典之事待你秋闱之后再行计较。若你能连中今年秋闱及明年春闱,出仕为官,可将此进献朝廷,以做晋身之功。”
听完老爹的话,张敬修有些错愕,他本意是想让老爹将其献给朝廷,来组织书吏进行编撰,以早日完成这项工程,没想到老爹竟让他为官后再进献朝廷,并以此为功。
张敬修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老爹言之有理。
毕竟老爹已经是内阁辅臣,这功劳给他并无大用。反之,若是张敬修初入官场,就能在教化之事上有此功劳,对其会大有益处。
当下,张敬修说道:“孩儿明白父亲的意思,悉听父亲安排。”
张居正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考校起张敬修的学问来。
张敬修的表现自然让他极为满意。
“以你当前制艺之能,中进士或有难度,中举应不在话下。”张居正话中满是欣慰:“今后,你要代为父多教导几个弟弟,使其成才。”
张敬修点头应是。
“若无他事,你便自去玩耍去吧。”张居正道。
张敬修看了看老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父亲,儿听闻高阁老已致仕回乡去了?”
若是以往,张居正听到儿子打听官场中事,必会大发雷霆。但现在,他已习惯听听儿子的见解了。
于是,张居正道:“为父刚自城外送别高新郑。对于其致仕之事,你有何看法?”
张敬修想了想,道:“儿虽不知其中内情,但高阁老深得陛下信任,又身负大才,仍为言官所逐,由此可见言官之势,竟能逼迫辅臣去位。只是,以高阁老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其早晚必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
张居正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只要元辅在朝一日,便无高新郑回朝之时。更何况,此次高新郑去位,正是元辅暗中推波助澜。”
此次朝堂风波,他完全置身事外,以他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出徐阶的手段?
张敬修心道:恐怕你也不会想到徐阶明年就会主动辞职了吧。
想到这里,张敬修道:“不知父亲如何看待元辅和高阁老二人?”
张居正不假思索道:“二人皆有辅政之才。元辅心思缜密,工于谋身,凡事谋定后动,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是可成大事之人。但观其施政,却只如一修补匠耳。至于高新郑,虽性格高傲,但其政才,为父都自叹不如。此二人都为一时人杰,与其共事,我亦获益良多。”
张敬修心中偷笑,修补匠?老爹形容的还真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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