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嘉靖至万历年间的名人,后世的张敬修基本都有了解过,又怎会不知陈于陛之名?
张敬修赶紧拱手施礼道:“正是在下,陈兄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没想到陈兄竟知我这无名小辈。”
见张敬修如此谦虚,陈于陛含笑道:“张兄过谦了,张兄《海禁弊论》一出,这顺天府谁人不知张敬修之名。”
张敬修连道不敢,两人又互相通了表字。
陈于陛问道:“君平怎得来国子监进学了?”
张敬修笑道:“小弟也正有此一问。”
“哈哈~,因国子监藏书颇丰,便以举监来此进学了。”陈于陛道。
张敬修恍然道:“原来如此。小弟是以优贡入监,特来报道。”
举监,便是以举人身份进国子监读书。
陈于陛看了看天色,道:“那你倒是来得早了,汪祭酒、万司业可能都要两刻钟后方到。”
张敬修苦笑道:“多谢元忠兄相告。不过既已来此,也只能在此等待了。”
陈于陛笑道:“君平若有意,可先随我去典籍厅彝伦堂看会儿书。”
张敬修高兴道:“求之不得。”
当下,陈于陛领着张敬修往彝伦堂去,又一边介绍道:“国子监有五厅六堂,这五厅便是绳愆厅、博士厅、典簿厅、典籍厅、掌馔厅,六堂便是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六堂,你是院试案首,应同我一般在率性堂就学。”
听陈于陛这么一说,张敬修便明白了,这国子监和后世学校的分班制差不多,这六堂便是不同的班级。
待走到彝伦堂时,一个守厅的小吏笑着对陈于陛道:“陈老爷又来找书看啦,今天怎么带着个小相公。”
陈于陛已是举人,故而小吏称其为老爷。
陈于陛道:“这是新来的优贡生入太学进学,来得有些早了,便来彝伦堂先看会书。”
小吏道:“哟,年纪这么小的优贡生可不多见。两位赶紧请进。”
看样子陈于陛经常来此看书,已经和这里的小吏混熟了。
陈于陛也不与小吏多言,自顾自带着张敬修进堂直往藏书处去。
“这彝伦堂便是太学的藏书楼,这里藏书颇丰。京城里除了大内的文渊阁,便属此处藏书最多了。”陈于陛道。
张敬修见书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书,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便从史书中拿了本《史记》看了起来。
陈于陛微微有些讶异,道:“君平也爱看史书?”
他也是个爱读史书之人,在史学上的造诣更在经学之上。而当今科举取士,重在四书五经,使得无数读书人为此穷经皓首,对史书倒看得不多,他就见过有读书人连《史记》是什么都不知道。
张敬修道:“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更何况太史公的《史记》,称得上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读书人怎能不读。”
陈于陛听了,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此言大妙。”
两人边看书,边讨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投缘之下,竟连时间都忘了。
言谈间,陈于陛心中越发惊讶,这少年好生渊博,随意说个典故都能考据出来。他不知道张敬修又过目不忘之能,书读一遍便能牢牢记住,有大考据党的基因。
张敬修也极为敬佩陈于陛的博学,暗道,古代真正的精英真不是后世常人能比的,要不是穿越给了个金手指,还真是远不如他了。
读了一阵书,门外那小吏道:“陈老爷,祭酒大人、司业大人来了。”
二人听了,连忙走出堂外,见已过卯时了,已有些监生陆陆续续往率性六堂去上早课。两人相视一笑,往彝伦堂后敬一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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