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成09 (2-1)

芈婧自从上蔡县回到陈城家中，已被软禁，初时府门外只有暗桩，没一日多了披坚执锐的兵士，府门四周也有军士把守，出入已不得自由。

芈婧试着外出，或逛街，或寻人，都有兵士阻拦，或者拦不住时，就派两三个兵士不远不近跟盯，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眼晴。

“父亲，怎么办呢！我才不西嫁秦国。秦国是我们的死敌。”芈婧气冲冲院子里踱步，踱了一阵，就去求翻阅诗书的父亲，甚至又摔东西使小性子，“父亲，你找楚王，让楚王去找别家姑娘！谁想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芈植抬头看一眼气呼呼的女儿，叹道：“你说你，走了就走了，干吗要回来。你逃走了，我已打定主意，就说不知道，大不了烹了我。现在可好，你自己回来了，现在又让人围起来，软禁起来了。我上书，我去求襄王，你以为他会答应吗！自屈子投江后，襄王打压我，疏远我，我怕自己步屈子后尘，才装病不上朝。”

芈婧恨道：“这个宋玉真禽兽不如也。”

芈植劝道：“没宋玉，会有张玉李玉。我听人讲了，和亲的是秦国的二皇子安国君，虽说不如楚人，但是你嫁过去，也可以衣食无忧。”

芈婧顿足道：“父亲，你说什么吗！难道你忘了我哥哥怎么死的了。他是在与秦军战斗时牺牲的，秦人是我们的仇人，我不能嫁给仇人。”

芈植叹道：“你这孩子，太拘制了。七国之间，今天楚秦韩三国攻赵，后天秦韩魏三国攻楚，天天打来打去，年年打去打来。国破家仇，不可忘也。但你抗不过我王，楚王要和亲，只有和亲。我也想明白了，让你嫁普通人，你愿意吗？让你去私奔，逃走，你跟谁私奔呢？你嫁到秦国，如果秦国能消停几年不开战，也是你为楚国休养生息，尽一份责任。”

芈婧抹着眼角的泪，说道：“兄弟没了，我再远嫁，谁来承欢膝下。”

芈植道：“婧婧，我和你母亲已近五旬，命已如此。余生但求你平平安安，我就饮诗赋作乐，也好。”

芈婧在一旁抹泪，心内一片混乱。

“婧姐姐，你不想嫁，我还陪着你出逃。“项燕在一旁，把着短剑，安慰道，“秦军可怕，我独不怕。将来我如带兵，秦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父亲说，秦人也没什么可怕，都是一样一个头两只手两条腿。”

芈婧哭呀哭，脑海里一个人突然跳出来，“吕公子吕不韦，为人处事，出人意表，并且我与他相处甚是开心。”芈婧不禁想起，初次相遇，各种发生的事，纷至沓来，吕不韦笑吟吟地看着自已出神。

芈婧胸口一疼，心里在呼唤：“吕兄，吕不韦，你在哪里呢？我送你的钥匙收到了吗？”

突然门外一阵噪杂声，十几个持金卫士护住一位公公，策马赶来。众人到了院门外，公公手举诏书，大声宣唤：“芈植接旨！”

芈植率家人俯伏地上，听公公宣旨道：圣旨：

奉天承运，襄王诏曰。

咸尹大夫芈植之女芈氏，德才兼备，容得可佳，贤良于国，得以见章。

特封华阳公主，以和西秦，亲睦邦国，择日出嫁。

赐公主府邸及仪仗。

钦赐。

芈植接了旨，请公公借一步说话。芈植道：“请公公上复我王，请宽待时日，以备嫁妆。”公公道：“咸尹大夫，我王已是宽大，初时华阳公主走脱，我王忍耐不发，念及乃一芈姓也！而今如再走脱，我王定罚不饶。切记切记。”

芈植接了圣旨，又着公公抢白一顿，送走公公后，闷闷不乐。

“父亲。”

芈植叹道：“委屈你了，婧婧。为父把话放在这里，你不用为我考虑，反正我仕途已经如此。你考虑清楚何去何从。如果嫁，就准备嫁妆；如果不嫁，为父舍得身家性命，帮你逃出去。你再考虑考虑！”

“父亲。”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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