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看重自己的首辅之位,对朱慈烺的顺从大抵便因此而发;刘宗周身为浙江士林的代表,他的入阁更多像是一种合作。
再似袁继咸、张国维这些是在忠于大明、忠于法统;李永茂、徐瑜这些是忠于朱慈烺个人。
因忠于崇祯转而忠于其子的却只有这杨廷麟一人。
老实讲,他身为吏部尚书对这咨议局的作用自然心知肚明。
但也不知是这种忠诚极富个人情感,继而使他背叛了自己的阶级,还是因见了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的崇祯,不想让其子重蹈覆撤。
这位吏部尚书在意识到咨议局乃是朱慈烺的耳目之后却从未对这个游离于朝廷边缘的机构生出半点不满,甚至在权限之内还会对其打开方便之门。
待到此时,他虽隐隐察觉到朱慈烺的目的并不简单,可当话音落下之后他却也只是极为平淡地应了一声:“老臣领旨。”
言毕,杨廷麟转身离去,朱慈烺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他晓得这位老臣是能够信任的,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似这等挖地主阶级墙角的事情,自是将真正落点藏在深处稳当一些。
按他所想,科举内容的改变势在必行,可若就这么直挺挺地刚过去,说不得哪天早上应天城便得换了大王旗。
所以他便打算先在咨议局的考试中添上些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待咨议局这个机构渗透到大明的边边角角之后再顺势而为搞点正十品、从十品之类的级别。
届时这番举措所遇到的阻力自不能和现在同日而语,通过正经科途上来的官员也必然会被咨议局出身的人逐渐取代。
说到底,此时科举所选拔出的官员实际上和选举选出的那些并无本质区别,与常年涉及政务的胥吏差役相比,那些人在俗务上的能力实在太差。
这样的两股力量撞到一起,孰胜孰败不问可知。
最终,动辄便能左右一县一府的地方力量势必会因官位的增多而再难普遍,大明的动员能力自也能达到这个时代的极限。
“陛下?杨先生已经走远了。”
就当朱慈烺还在心中推演之时,一声轻呼却将他从思绪之中扯了出来,待他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徐绍月那气鼓鼓地俏脸便印入了眼帘之中。
“赶紧走,一阵说不得又有事了。”
“嗯!”
话音落下,两人便逃也似地往皇宫内里走去,待穿过一座座宫门,位在西北角的御花园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此时正值盛夏与初秋交替之际,尽管炎炎夏日逐渐退去,花坛里的各色花卉却还争奇斗艳,
茉莉、栀子散发出阵阵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陶醉;蜜蜂、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一片和谐美好的景象。
御花园中的池塘里荷花正盛,宛如仙子般清雅脱俗,于这环抱当间却有一亭阁矗立,显然是为了观赏美景所设。
说实在的,朱慈烺登基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来这御花园中,待与自家媳妇缓步行至亭阁之中,他立时便觉神清气爽,便连那有些迟滞的思绪亦活跃了起来。
“周全,记一下。”
“是,陛下。”
周全确不负其名,朱慈烺这里话音才落,他那里便已将纸笔拿了出来。
见此情形,前一刻还因这美景而陶醉不已的大明皇后立时便拉个脸,但她也不是个不懂事,尽管不满于陛下耽搁了休息时间,终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告诉顾元镜,纸钞的发放务必以银行存银为准,哪怕铺得慢些也没有关系,稳当才是第一位的,”说着,朱慈烺却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最多超发半成,就当是看看影响。”
先前广西和云南的官司只让他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若不是想到了张安所部说不得他就要将焦琏的广西兵一分为二。
有了这么一遭,待看到顾元镜询问纸钞该如何发放的奏疏之时他便纠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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