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议 和（中） (2-1)

呼楞铁心间还在为奉还三花兔儿风草，摸不清叶念安的心中路数而耿耿于怀，暗生闷气。

忽然间听闻小公子说完这一通之后，燃眉愁虑顺势而解，肚中已经了然。

只不过，一想到小主人独个儿留下相作制衡，中又不免生出些许担忧。

铁塔汉子在脑中捋完这些，自懂了叶念安深意，也未待他启口，便提前跨至二人面前，躬一揖。

“营外嘈杂纷沓声渐逝，观此天色，时辰已晚。

在下需得紧着赶回城去与守备禀报此节，也好及时部署，不出差错。”

“嗯，那就有劳呼楞铁将军了！”

叶念安颔首低眉，抬臂一扬，在呼楞铁握紧的拳头上拍了几下，眼中盈满镇定。

“恭请将军遵守约定！”

姜鹤挑起白髯，不免郑重重复道，“老朽就静待将军您带回好消息了。”

呼楞铁面皮抖颤，脚下用力迈开，越过叶念安处时，不由得停顿了下来，盯向他那双独有的清澈透亮的眸子，很想说些什么，又碍及场合甚也说不出。

“呵呵，将军不必费心！

依着族长在南诏国的地位和挂河村的声望，端是如何都不会对我阿的命感兴趣的。”

叶念安全看进眼底，面儿上平静无波。只微微一笑，唇角斜勾，在场面上对着姜鹤发起了一阵恭维。

暗道里，主仆二人却趁此对视的间隙，已心有灵犀地流动交换过了目光。

呼楞铁见叶念安稍稍仰起的下巴，已明白是催促他即刻回城的信号。

遂利落一旋，径直掀帘离去，未再多一句赘言。

丑时初牌，苍野山林一片沉寂，营外悄匿无声，帐内孤寥静谧。

独剩了叶念安和姜鹤的中军营，一下子陷入了无尽沉默中。二人心间各怀心思，皆有筹谋。

叶念安悄悄估算了呼楞铁上马离营的时间，才暗舒了一口气，打算与姜鹤商议续事。

然而，旋的一刹那，却惊觉姜鹤无声立在后，瞳孔中正燃起呲呲火苗直自己面门。

此副景，令叶念安心下一紧，有些摸不透姜鹤下步使的路数。迅速掩去诧异，恢复了平面孔就要张嘴。

“阿兄台，祖籍在哪？”姜鹤一收肃色，捋了捋长须，悠悠说道。

听见这么一句不着边际问话，叶念安心脏一搐，张口就回道，“阿祖籍渭州，世代为猎，离这成都府尚有些脚程。”

“哈哈哈哈，阿兄当真是做足了功夫，将小儿出打听得这般详实完整。”姜鹤话音渐渐升高，言词中夹起棍棒一道劈来。

骤然间，叶念安有些猝不及防。

面对族长前后斗变的态度，叶念安才算明白过来，对方是早已识穿了他肚中心思而未有丝毫表露。

事态的反转，令叶念安不知不觉间跌落到了姜鹤的陷阱，心中不免腾起一抹无力与钦佩。

他明显感觉到了鹤发老者正一点点地扭转着此回对阵中，主客颠倒的劣势，也不敢多言，又将话头绕了回去。

“族长此言何意？”

“哈哈，时候不早了，老朽也没那闲功夫与你讲故事了。

从我转见你第一面儿时，便已知你是早着我儿的名头来劝和的。

老朽若是没有料错，我儿姜应当在成都府内，当作了新守备制衡我军攻城的王牌。”

姜鹤不疾不缓，不紧不慢道出的事实，让叶念安瞠目结舌，直接怔在了原地。

惊愣半晌后，才又端端正正躬回了个揖。

“族长所言，一字不差，小可羞愧难当。不知族长是因何断定我这姜是个冒牌货呢？”

“虽说当年儿送我离村时年纪尚幼，我又一去这么些年，且不论长相面貌变没变，你上未见一丝半缕猎夫独属的粗野勇悍，单凭萦绕于兄台周浓郁的书卷气息，老朽便能断言你非是我的儿。”

族长的这番精辟见解，令叶念安前的大片惊愕转瞬化为了释然。

面前的老者不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通盘计较，方才还不动声色地配合了他与呼楞铁的一唱一喝的戏码，这等手段，堪称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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