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越来越热,窦乂彻底暖和过来了,但是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尤其是双足,像是撕裂了一般。饥饿侵蚀着他的心肺,如同万虫噬咬,喉中干渴如同着了火,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徐十提起一块带骨肉扔到门外,那猛犬迎空叼住,大口啃食起来。猎人端着木碗走到窦乂身旁,单膝跪下,低声唤道:“客醒一醒,喝口肉汤。”
窦乂强睁开双眼,看到了那猎户的模样,这是一个中年汉子,30多岁年纪,眉目平常,穿着一身羊皮袴褶,手中端着木碗,热气腾腾。
窦乂挣扎不起,徐十用强壮的手膀挽住他的肩背,让他半抬起身子。一口热汤下口,心腹之中强烈的啃噬感减轻了很多。他咂摸着口中热汤,品出了山菌和山鸡的味道,远不如长安西市酒楼精致,却别有一番鲜美。
他忍不住抬起臂膀,把住徐十的手,狂吞了几口,把肉汤一饮而尽。徐十这才把他放下,窦乂躺倒在熊皮上,疲倦袭来,又闭上了眼睛。
徐十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身上伤口太多,要给你包裹一下,不然一旦溃烂,麻烦就大了,你忍着点。”
窦乂虚弱的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窦某必有后报。”
徐十沉声说道:“俺不图你什么,莫言语,你太虚弱,省省力气吧。”他走到从墙角水瓮旁,打了一盆清水,又不知从哪里扯了块干净葛布,开始给窦乂清理伤口。
窦乂的伤很多,但并不严重,膝肘胸背有大片擦伤,最严重的是足部,皮肉磨烂,血肉模糊,胫踝有扭伤和挫伤,脚踝都肿胀起来。
徐十是个猎户,处理伤口经验丰富,他耐心的给他清理干净,重新包裹起来。刚刚处理好足部,猎犬忽然咆哮起来,徐十惊,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猛的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说道:“盐贼来了,你能站起来么,我扶你到屋后的柴垛避一避。”
窦乂咬着牙说道:“能,恩公扶我一把。”
徐十把窦乂搀扶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屋后,果然有个一人高的柴垛。徐十扒开柴垛,把窦乂扶到里面坐下,再用木柴把他盖好,小心的留下缝隙,柴垛里不会长时间憋气。
一切安排妥当,徐十才回到屋中,把带血的破布扔到火塘中烧掉,又把血水泼到屋外。一切收拾停当,门外马蹄声疾,猎犬猛烈的吠叫,威慑着陌生人。
徐十走出门外,看到了道路上两骑快马飞奔而来,他喝住暴躁的猎犬,默默看着来人奔到屋前,跳下马匹,牵着马走过来。
窦乂躲在柴垛中,心在胸腔里狂跳。
他现在的心情,又和刚才不同,在道路上的时候万念俱灰,不存生念,反倒并不惶恐。天幸神佛保佑,看到了生的希望,若这个时候为人所擒,那可是大大的不值。
他紧张的听着屋前的对话,一个生意十分粗豪无礼,大声说道:“兀那猎户,看到道上走过一个老家伙么?”
徐十的声音很沉稳:“没有看到。”
那粗暴声音骂道:“入娘的贼厮鸟,路上到处是人爬过的印迹,你敢说你没看到?!”
徐十镇定的说道:“刚刚在屋中炖汤,如何能看到路上行人。”
另一个声音传来:“你莫要欺我等眼拙,你家里有犬,路上有风吹草动,如何会不知。”
徐十说道:“路上人来人往,我的犬见怪不怪了。”
粗暴声音喝道:“我要进屋搜检,闪一旁去!”
猎犬又狂吠起来,接着惨呼一声,显然是来人凶暴,狠狠给了猎犬一下。徐十喝道:“青虎!不要命了么,莫要闹乱,闪到一边去!”
窦乂听到,猎犬青虎压抑着愤怒,低声咆哮着,却并未有进一步的扑咬。一阵脚步声响,显然恶客进宅,接着就是翻箱倒柜,一阵乒乒乓乓。
窦乂的心狂跳,贼人只有一墙之隔,每句对话都听的清楚。一个声音虽然粗豪,但显然是个少年人,年纪并不大。另一个少年更为年轻,说出的话却冷静又沉稳,似乎这少年才是二人之间的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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