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乂想都不想,像个敏捷的少年,闪电般的跳起来,向前面的大树狂奔。他已经被发觉了,稍一迟疑就会被猛犬追逐,无处可逃。
风在耳边呼啸,他在田垄之间狂奔,跌跌撞撞,目标却坚定不移,就是那颗大榕树。黑暗中灯火乱摇,似乎到处都是脚步声和咒骂声,夹杂着犬吠,可是他不管不顾,奋勇向前。一边狂奔,一边解下了袴褶大带。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奇迹般的冲到了大树之下,他扬手把腰带缠在一根斜枝上。
万幸的是,他一次就成功了,他两手攀住腰带的时候,看到两条牛犊大的獒犬距离他只有不到10步,咆哮声中,四只眼睛泛着凶恶的红光,上下窜动,如同吃人的妖魅一般。
他用尽全身气力,猛的往上一纵,死死抓住腰带,干拔了两下,右手攀住了树枝。猛犬已经冲到树下,一边冲他狂吠,一边跳跃扑咬。
他猛的收了双足,勾住树枝,手足并用爬了几下,右手攀住了墙头。他飞快的骑到墙上,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
院墙之内已经开了锅,因为那片田垄沟壑纵横,黑暗中摔的七荤醋,咒骂连连。
窦乂顾不上倾听追兵,他一个翻滚站起身来,不远处就是那片水塘,月光映着塘水,十分显眼。他发了疯一样向水塘狂奔,一个猛子跳了进去。
片刻之后,头冒出水面,冰冷的水,刺激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肉,嘴唇顿时青紫。他双足陷在淤泥之中,四周都是青沫浮萍,青蛙疯狂的鸣叫,在他腰腿之间撞来撞去。
他拼着全身的力气拔出双足,向不远处的芦苇丛挣扎过去,那是他唯一能够藏身的所在,也是他唯一生的希望。
神佛保佑,就在盐贼顺着墙头纷纷跳下来的时候,他正好隐在苇丛中,水面上余波未远,勘勘躲过了追兵的视线,这时候他们空手跳下来,看不到水塘的异常。
窦乂浑身抖动着,向墙垣方向观看,盐贼跳下的越来越越多,接着有气死风灯出现在黑暗中,灯光四处乱晃,夹杂着贼人粗声大气的对话。
“拷不杀的腌臜豚豕!睡的死人一样,我要是他们,也得逃命!”
“入娘的,饿了这么多天,还有这么大劲头,谁想得到!”
“跑的到底是哪个?爷爷倒要会会这条好汉!”
“莫要胡说了,挑着灯的,往路两头照照,看看往哪边跑了?”
“慌什么!他快饿死的人,能跑多远。彭黑鸡、朱穰,带几个人去庄子里搜一搜;吴、郑五,去把犬牵出来,先在这四周找找,爷爷就不信他能跑上天。”窦乂听的明白,这个声音,正是那个盐贼小头目田膨郎。
恍惚中,似乎有灯光在自己头脸上闪过,窦乂吓了一跳。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折了一断苇管,含在口中,一咬牙,将头隐在水下,只有靠那根小苇管透气。
水压的他胸闷憋气,冷的如同置身冰窟,可他只能忍耐着,不敢抬头。他能感到水面上人喊犬吠,乱成一团,他无法分辨声音的方向,只觉得四面方都是盐贼,下一刻就可能揪住他的脖颈,重新让他暴露在月光之下。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咬住苇管,用那一丝气,维持住他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觉得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他还是不敢露头。又等了一阵,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头脸缓缓伸出水面。
他吐掉口中的苇管,向墙垣方向观望,果然贼人已经四处搜捕他去了。没人想到,他就在藏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个季节的水太冷了,没有人能在水中坚持这么久。
窦乂不敢立即现身,又在苇丛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四周无人,尤其是没有犬,他才挣扎着爬出水塘,浑身泥水的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攒了几天的力气,这一刻,他觉得全部从他身上流走了,他像条垂死的狗,一动不想动。可是他必须要行动,他知道,如果他这么疲软下去,不要说很快就会被追兵发觉,就是寒冷也会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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