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昭说道:“我沙陀来太原,是和聂记联股的,不是来结仇的,为何要羞辱聂记?自然是真心做这个大媒。”
贺玄景不解的说道:“可你这是假求亲,就算聂记答应,也是单方认亲,不可能成真啊。”
嗣昭不以为然的说道:“如何不能成真?连我个塞下牧羊儿都知晓,后面应该如何做,堂堂幽王党居然说此事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贺玄景恍然大悟,指着嗣昭叫道:“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连环计!”
嗣昭大笑道:“正是如此!”
葫芦娘还是不明白,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问道:“你二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嗣昭冲女杀手挤挤眼,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葫芦娘低头沉思,贺玄景说道:“如果郎君要聂窦联姻成功,自然也要三都毬赛成功,两家完成合作了?”
嗣昭点头道:“我只是为通商总局联股,何苦坏人家生意,还是要尽力撮合。”
贺玄景叹息一声,说道:“郎君为通商总局倾尽心血,终究还是要交给别人,难道真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成?”
嗣昭想了想,说道:“贺翁应该知晓,我沙陀王氏天生就是军人,战死沙场是王氏儿郎的本分,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塞下伙伴。
大同军苦啊,耕地稀少,水旱交徵,男丁15岁就要从军守边,耕种牧养的大多是老人妇孺。我们缺粮食,缺布匹,缺铁料,缺药物,无物不缺。诸部为争水源,争牧场,争耕地,打的你死我活,血染黄沙。
哪家没有挨过饿,哪家没有眼看着亲人惨死病痛,哪家没有过家破人亡的惨事。
塞下小儿,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十之二三,15岁以前,大部分都会死于贫病。从军之后,征战厮杀,伤残死亡惨不忍睹,能活到40岁就算长寿。
如果我能做些什么,让塞下少一些惨事,多活下几个小儿,王某性命不要,也会去做,这就是王某冒死来太原的缘由。
来到太原,见到了大石北都的繁华,但那些市井苦人,又何尝少了?真正锦衣玉食的,又有几人,大多还是风霜雨雪,挣扎在市井谋生,一日无买卖,全家不免于饥寒。如果能让这些贫苦朋友,不用忍着贫病和严寒酷暑,奔走在两市泥泞之中,王某又有什么不能做呐?
当年木塔师教导我,心即是佛,若想无愧于佛,首先要无愧于心。见到这些人间的苦难无动于衷,那是有违人心的事情,也有违佛祖教诲。
所以我以为,真正的富贵,并非是内有锦绣粱肉,出有车马童仆,而是利益众生,无愧于心。为了后人乘凉,王某栽树又有何妨?我得了良心平安,也是富贵。”
贺玄景呆呆看着嗣昭,良久才说道:“入娘的,原来真佛不在乞丐营,而是在这里。”
葫芦娘忽然说道:“那你坑害聂小娘,良心就那么平安么?”
嗣昭不解的说道:“我为她寻了一门好亲,如何就是坑害她了?”
葫芦娘说道:“你的话十分无理,我又不知无理在何处。适才我想明白了,你觉得窦聂联姻是好事,你自己也甩了包袱。
可那只是你自己觉得合适,何曾问过聂小娘本人?若聂家小娘心在云州,远嫁长安非其本意,岂不是害她一生。”
嗣昭之所以不避葫芦娘,是因为她是聂家大宅重要的情报来源,要想计划成功,他必须要掌握聂记的一举一动。除了利用葫芦娘特殊的身份,无人能给他提供精细入微的情报,他必须要把这个点青郎罗致到沙陀麾下。
靠哄骗,大约是不行的,只有以诚相待,和盘托出,哪怕冒着被出卖的风险,也在所不惜。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说服点青郎站在自己一边,也是最难的一步。
因为他对聂记和幽王党的内心了如指掌,都是可以利诱的人,但是点青郎可不一定,他们想什么,塞下男儿根本就抓不住。
他再也想不到,最大的问题,竟然是葫芦娘为聂小娘鸣不平。
王候从种田开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