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怯了,手上就会有微小差异,第六投时终于失手,啪的一声,羽箭擦着壶耳落到地上,庭中一片哀叹。
再看沙陀王嗣昭,一边与左近饮酒谈笑,一边随手抛投,出手就进,就像抬箸吃饭一般,似乎世上再无如此简单之事。
押赵三的人们终于绝望了,静静的等着输钱。
好在赵三再无失误,最后两投皆进,总算结束了这场折磨。不能说老赵功夫不到家,实在是碰上异人,他心服口服。
最后一投,嗣昭放下酒杯,撸起袍袖,张手就投。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下居然没有投中!羽箭同样擦着壶耳飞出,几乎就是赵三失手的同一位置。
轰然一声,满庭如同炸开了锅一般,顿时沸腾起来。即将赢钱的,一声哀叹,几乎崩溃,即将输钱的死里逃生,大声欢呼,几乎从席上跳起来。
最倒霉的,是庄家李幺公,一场无胜负,让他分文皆无,这再也想不到,他楞在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赵三心知肚明,这是人家有意相让,给自己脸面呐,不由得大为感激。
他向嗣昭叉手施礼道:“郎君神技惊人,赵某心服口服。”
嗣昭笑道:“三兄技艺精深,我也是佩服的很,请坐吧,今日手气不好,咱们改日再好好切磋。”
赵三重新坐到席上,庭院中的市井糙汉却对这个结局并不服气,有人已经口角起来。嗣昭饮了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大声说道:“诸君莫要争执,且听小子一言如何?”
徐蚱蜢、李幺公、李丕亚等人呼喝起来,让堂下安静一些,听大力郎君说话。他们距离最近,亲眼看到两个沙陀儿的气度,心生敬畏,哪敢有轻视之心。
好一会儿,庭院中才安静下来,听嗣昭说话。
嗣昭缓缓说道:“适才大家为了几文钱,相互争辩吵闹,甚至坏了情义,王某就在想,这是为何呐?”
猪倌薛垟叹道:“大家都是贫苦人,上有老下有小,靠微薄本钱谋什一之利,输了今日利钱,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赢了钱的,也许就能给母亲添一幅帷帽,带童子吃一顿萧家馄饨。这几文钱对于王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等升斗小民,却不是小事。”
嗣昭一拍大腿,叫道:“着啊!这是大大实话,说的好!这世上无钱寸步难行,大家谁也输不起。投壶,一戏耳,赢了还好,若有人因为游戏输了家中一日衣食,于心何忍。你们都是沙陀的朋友,如此无胜负,大家都过得去,岂不是好?”
众人这才明白嗣昭的苦心,想不到这沙陀儿小小年纪,技艺惊人不说,心地也如此仁善,谁人不服?
见庭中无人言语,嗣昭继续说道:“可就算是如此,大家侥幸没有输钱,境况就能好些么?刮风下雨,市吏刁难,点青郎恐吓,幽王党哄骗,总有蚀了本钱的时候,一家人难免饥寒,是也不是?”
李幺公哀叹道:“古往今来,哪个市井苦人不是如此?恨不生于富贵家。”
嗣昭摇头道:“非也非也,佛说众生平等,没有贵贱高下,只有因果缘法。”
云弄月叹道:“看来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混到了青楼楚馆。”
不良人杨辣五冷冷说道:“你这辈子也作孽不少,入娘的,把亲娘姐妹都卖到了青楼,生的什么心,我看你下辈子必入阿鼻地狱。”
李丕亚手摆的如同蒲扇一般,大声说道:“非也非也,是死后入阿鼻地狱,下辈子托生牛马,被老薛、狄仝畜养屠宰。”
赵三笑道:“我看着这贼厮鸟下辈子十有八九托身女子,日日伺侯倾脚头、拉驼夫,”满庭哄堂大笑。
云弄月憋红了脸,大声叫道:“你李八、赵三做的恶比我少么?”他一指堂上庭中人等,大声说道:“还有你们,谁敢说自己此生良善,下辈子托生富贵家?”
徐蚱蜢喝道:“你等都住口,且听大力郎君说话。”
宾客都安静下来,嗣昭继续说道:“佛陀讲业报,但也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以后,你们不再作恶,焉知就不能生在富贵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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