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娘终于松手,嗣昭手一探,将金盒拿在手中。他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枚黑黝黝的印鉴,不知是何石料,拿在手中颇为沉重。
翻开来看,是四个大篆阳文:聂记之钤。字迹苍劲古朴,刀法绝佳,但也谈不上什么宝贝,谁也想不到,这么个东西,竟然决定着钱山货海的归属,太原两市的兴衰。
他把金盒阖上,揣在怀中,看着葫芦娘说道:“点青郎果然是信人,我只是奇怪,那脏道士的生意,你不做了么?”
葫芦娘犀利的目光柔和下来,她淡淡说道:“十两黄金的生意要做,百镒黄金的生意也要做,谁会嫌金子扎手么?”
嗣昭点点头,回到书案后坐下,看着葫芦娘说道:“那么,我还欠你什么?”
葫芦娘说道:“你不欠我,田膨郎已经付了金子,如今钱货两清,我们两不相欠。不过你要以为点青郎软弱可欺,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虽挫败了田膨郎,但不服你的人多的是。小心些,这里是太原城,不是你们大同军,想横行霸道,你还差得远。”
嗣昭微笑着一拱手,说道:“多谢葫芦娘赐教。”
女杀手站起身,朗声说道:“告辞了。”说着转身走出外厅,婀娜的身姿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忽然,嗣昭觉得金风呼啸而至,疾若闪电,瞬间就到面前,以他身手之敏捷,一物擦着他的耳朵飞过,他竟然不及反应。
那细小弹丸掠过嗣昭头面,金声还在脑中回响,背后的石屏风已被打中,怦然一声,碎屑乱飞,溅到嗣昭后脑肩背,隐隐作痛。
嗣昭背身而坐,也能感到这一弹之威,就是一头熊,也足以要了性命。凝神向外张望,依然是无尽的黑暗,袭击者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摇摇头,低声说道:“别我不知何处去。。。入娘的,这些贼厮鸟果然神出鬼没。”
起身观看那石屏风,光滑如镜的青石上被打出一个漏斗型的坑,最深处几乎有半寸,差点把这块大石头打透。
嗣昭俯身捡起那枚弹丸,那是一枚拇指肚大的实心铁弹,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斜刺里飞出丈许,坚硬的弹体已经变形。
他不由得骇然,再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威猛的弹弓技,却出自一个娇弱女子,实在不可思议。
虽说他已经对点青郎万般警惕,还是有些托大了,如果适才庭中真有这一弹袭来,到底能不能逃生,他真有些含糊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的运气一直不错,那么多险恶都闯过来了,还活的好好的。年轻人总是充满希望,乐观很快就会压倒恐惧,重新变成那个自信满满的大力郎君。
他随手把那枚弹丸扔到庭中,翻身回到内卧,片刻之间就进入梦乡,再也没有熟悉的女人闯进梦中,竟然睡的出奇香甜。
天还没亮,敬思就闯到嗣昭下处,吵吵嚷嚷,把嗣昭从沉睡中惊醒。他大骂着从内卧冲出来,见敬思正站在青石屏风前发呆,手抚在那破洞上,地上是满席的青石屑,还没有收拾。
嗣昭满脸怒色的叫道:“你这厮病了痰么?不让人有片刻安宁!”
敬思这才扭头看向嗣昭,满不在乎的问道:“这是什么打的?昨晚你和点青郎交手了?”
嗣昭不理他,从庭中水瓮打了水,开始净面漱口,简单梳洗。敬思也不管人家高不高兴,凑过来问道:“东西到手没有?你没伤着吧。”
嗣昭气哼哼的说道:“这么久了,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敬思也不介意,笑呵呵的说道:“跟爷爷说说,这回的点青郎是何等模样?你是如何干翻他们的?”
嗣昭吐出口中的盐水,说道:“那些家伙不好惹,我干不过,你最好离他们远一些。”
敬思大笑道:“也有你害怕的人,昨日让人揍了?”
嗣昭把水钵放下,开始收拾外厅的狼藉。他是贫苦出身,从来就没有丫鬟仆役伺候,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秦老太君家教甚严,九郎君恪宁也是如此,养父少年时期也一样,王家从来就没有娇生惯养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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