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笑着,找了个地方坐下,要了两碗馄饨,都是粗瓷大碗,有如钵盂大小,分量十足。馄饨很快上来,两人吃的稀里哗啦,身上的寒气渐渐散去,脸上也有了红亮之色。
两人狼吞虎咽,吃的正香,嗣昭忽然放下汤碗,低声说道:“老郭,那边有抄手骗人钱财。”
郭崇韬笑道:“这是东市,没有抄手才奇怪。”
嗣昭摇头说道:“还有人盯着抄手,这就有点意思了。”
贼谋骗子,这倒是新鲜,同行相争不到这个地步吧。郭崇韬抬头四处观望,果然不远处隔着几个食位,一个肮脏道士正口若悬河游说几个蜀地绸商,吹嘘自己的黄白术,希望他们投入黄金10两作为本金。
郭崇韬看着那脏道士,低声说道:“这是太原市上的幽王党。”
嗣昭奇道:“幽王党?这又是什么党?”
郭崇韬笑道:“自然是太原市上的抄手之党。”他凑到嗣昭耳边,低声说道:“离他们远些,他们盯上的人,稀少能够逃脱的,不知道多少人倾家荡产。据说是以赌徒韩申为首,但谁也没有见过,他们是太原最神秘的一伙人。”
嗣昭更奇了,又问:“那为何叫幽王党?”
郭崇韬说道:“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那是古今骗子之祖,所以他们自称幽王党。他们有时候是单人行骗,有时候是团伙作案,让人防不胜防。”
嗣昭摇摇头,说道:“若是任由骗子鱼肉良民,那还要官府何用?”
郭崇韬说道:“那些抄手各个都有自己的本事,苦主被骗了钱帛还不知晓,而且这些家伙手脚利索,等苦主发觉了,这些抄手早没了踪影,你让官府哪里去抓。”
嗣昭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既然混迹太原两市,长此以往,早晚被人抓住马脚,如何能横行这么多年?”
郭崇韬笑道:“幽王党可不傻,他们从不骗太原本地人,专挑外来客商下手。外商失了钱财,哪里还能在太原滞留,你当太原羁旅很便宜么?
就算是告到官府,久不破案,苦主支撑不住,只得回乡。苦主都不见,哪个官府还办他的案子,从来都是不了了之,抓了抄手也只能放了,民不举官不究嘛。”
嗣昭叹道:“如此说来,这些家伙确实不好对付,入娘的,老高也不提点我一下。”
郭崇韬笑道:“他们不敢招惹王邸,离他们远些就是了,也不必太过当回事。”
嗣昭向人群中观察,在墙垣一角,一直有一群小乞索儿,以客人余沥为食。
他来的萧家庭次数多了,知道萧家心善,从不驱赶这些乞儿,每晚将厨下剩汤剩饭施舍给这群乞儿,容这些乞儿睡在院墙下,若有不幸死难,萧家还管收尸。这些乞儿也不给萧家添麻烦,从不骚扰食客,白日就是院墙下玩耍,客人结账离席,他们才来捡拾余沥。
但今日有些不同,这群乞索儿中多了一个14、5岁的少女,因为年长几岁,身材要高出一头,看起来十分显眼。
这少女身材纤瘦,面色微黄,看起来姿色寻常,衣裙也单薄弊旧,但一双大眼十分灵动,怎么也不像乞索儿,倒像是普通贫家女。
这女子和乞儿们蹴鞠为戏,笑的如春花灿烂,在这寒冷萧瑟的冬天,让人心中莫名的温暖。但嗣昭注意到,这女子的注意力始终不离那脏道士,不经意之间眼波一掠,精光四射。
嗣昭自幼苦练骑射,深知眼为心之神,这女子年龄不大,这么犀利的目光可不常见。
再看她的蹴鞠,可称得上技艺精湛,如同粘在双足上一样,不仅如此,还能将鞠球从容停在头上、后颈、背上、两臂、两股,身体各个位置几乎都能戏耍鞠球,看的人眼花缭乱。
有时发力踢球,鞠球直飞5、6丈之高,落下之后依然稳稳停住,实在是了不起,反正嗣昭自问自己一定做不到。这样的技艺,又是个女子,不去瓦市子卖艺,却混迹这些乞儿粗汉之中,让他觉得奇怪。
食客纷纷叫好,那女子活泼伶俐,不像是小女儿模样,面对众多粗汉毫不畏怯,不时发出得意的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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