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窦文德一早按时起床,准时在后堂庭中散了步,准时烹茶,一边饮茶,一边读书,感到日子还算不错。
他还不到50岁,本是池州士子,家境贫苦,以明经入仕,累官至秀容县令,按照他的出身,在仕途上这也就到头了。
对现在的功名他还算满意,虽然只是个中县令,但散官已经到了从六品上奉议郎,若是以五品官致仕,就能配鱼袋了。更要紧的是,好歹是个百里侯,秀容县里他最大,总比佐贰官看上宪的颜色自在。
既然仕途无望,落些财帛就更加实惠些,致仕以后,多蓄姬妾,寄情山水,也是快活逍遥日子。在秀容县不算难事,这里大半田庄作坊,市肆商贾都是聂记产业,只要他不找聂记麻烦,该有的自然丰厚。
有了聂记柜坊,钱粮理讼都不是麻烦,每日诗酒宴客,年年考绩中上,他想不到还有比这里更好的日子了。
一边吃着茶,一边茶室读一会儿诗文,就到正堂视事的时辰,不用半个时辰就是朝食了,在堂上和僚佐对食之后,一日的公务差不多就完结了。以后就是接待访客,宴饮逍遥的日子,天子对臣子,实在是恩泽深厚。
但是今日不同往常,正在茶室读书的时辰,忽然听到了外衙登闻鼓声,习惯的生活被突然打破,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快。
苍头窦七启门禀报,有沙陀军良家子具名刺求见,说着把名刺呈上。
窦文德看也不看,随手扔到书案上,不满的说道:“一个塞下杂胡而已,他以为他是谁,敲的什么鼓?!”
窦七低声说道:“他说。。。他说他与沙陀军司仓佐高文集到太原公干,路过本县,被系舟山盗伙吕大挟持。。。”
窦文德一口茶水好悬没喷出来,诧异的说道:“怎的有这等事?!”
县令不由得暗暗叫苦,再小的官员也是官员,被盗贼绑走,那就是打天子脸面,是决计不允许的。这在什么地方都是大事,为何偏偏在自己地头上遇到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撇不清责任,这可如何是好?
窦七低声说道:“是不是知会聂家一声?”
窦文德一下子冷静下来,是啊,这系舟山盗伙与聂记有勾连,整个秀容县无人不知,若是人还活着,通过聂家把沙陀军的人放出来,再让聂家破费些钱帛,也许此事还能遮掩。
他沉声说道:“你派人去通报聂家,让聂慕陀到内衙候着。现在更衣,到二堂去见见沙陀军的人,他叫什么来着?”随手拿起名刺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王嗣昭的名字。
窦七伺候主子换上官袍,结束停当,匆匆来到二堂。只见堂下候着一个人,年轻的不像话,头戴浑脱帽,身穿吐谷浑短袍,一双眼睛出奇的明亮。
县丞和主簿已经坐在下首,窦文德在主位坐定,才传嗣昭登堂,嗣昭大礼参拜了本县,窦县令压住惊慌,尽量平静的说道:“抬起头来。”
嗣昭抬起头,窦文德打量了一会儿,这少年的沉毅镇定,让他有些不快。嗣昭虽然年龄不大,见的官员多了,别说一个县令,他养父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将,祖父更是节度使,当朝相公,何畏一个七品县令。
良久,窦文德才问道:“振武军节帅王仆射,是你什么人?”
嗣昭说道:“是小子祖父。”
窦文德更加惊惧,那王国昌是什么人,他的部下在自己的地头出了事,绝不会饶了自己,寄情池州山水的晚年是别想了。
沉吟良久,窦文德才强打精神说道:“郎君莫慌,既然在本县出了事情,本官绝不会坐视不顾。。。你先说说此事首尾,再做计较。”
嗣昭镇定的说道:“本月初,在下与沙陀军司仓佐奉沙陀军兵马使将令,赴北都公干。前日路过秀容县,在本县市肆采买了行粮,昨日高公先期启程,小子在本县还有些私事打理,相约今日出发追赶,相约在百井驿汇合。
今日一早,小子便启程追赶高公,过系舟山隘口,在一处断崖处看到残灰遗迹,和大批马蹄足印,却无打斗痕迹,也无血迹,以此而知,高公必遭劫持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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