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一个襕衫葛巾的中年汉子推门走了进来,静静站在嗣昭床榻前。嗣昭忍着全身的痛坐起来,也静静看着对方,娇娥乖巧的跪坐在一旁,同样一言不发。
终于,那汉子缓缓说道:“父亲大人给这女子把了脉,这是应症,无药石可医,海家治不得,雁门关以北的任何人都治不了。”
嗣昭淡淡说道:“你是谁?”
那汉子拱手说道:“我是海记现任当主海知槐,海老太公是我的父亲,是他老人家救了你的命。”
嗣昭依然冷静的说道:“在腊河谷,也是他老人家要害我性命么?”
海知槐说道:“海家是医者,不会害人性命。”
嗣昭冷酷的说道:“你们还是景教徒,贪图那间河谷店。”
海知槐说道:“这个罪名可不小,郎君可有什么凭据么?”
嗣昭龇牙咧嘴的一笑,说道:“现在自然是没有,不过槛牢里那么多景教妖人,想来牵连海家的口供,早晚会得到吧。”
海知槐脸上的闪过一丝阴郁,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平静的说道:“海家在朔州,已历三世,遭人陷害的事情不是一桩两桩,海家还是海家。”
嗣昭忍着痛,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景教还是景教?”
他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精铜十字架,还带着一截链子,他轻轻放在面前一臂之处,然后抬头看着海知槐,沉声问道:“这东西你认识么?”
海知槐的眼睛放出了光芒,目光似乎粘在那十字架上,颤抖的口唇显示了他内心的震惊,但却没有说话,他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嗣昭缓缓说道:“在你以为,我是景教的仇敌,但我与景教,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这个十字架的原主人,就是我的好友。。。这位好友就死在我面前,他可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教门内部的阴狠势力。
我曾经用这个十字架,换来了景教很多秘密,我也曾经把这个东西,交到云州纸商刘塔浑掌家手里。但是阴差阳错,景教还是用这个东西,换回了支衙内的性命,于是这个十字架又到了我手里。
很多年以来,都教主一直出自云州,谁说朔州执事不能成为都教主呐?现在云州市的火烛商薛九,他可没有这个东西。”
海知槐终于把目光投到嗣昭身上,颤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嗣昭坚定的说道:“海家的官司、何竹郎的性命和这枚都主教十字架,加在一起,也治不得这可怜女人的病症么?”
海知槐沉默良久,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薛九的?”
嗣昭淡淡说道:“我知道的景教秘密,比你想到的要多的多,我和景教的合作,也远比争斗多的多。不知道多蠢的人,要陷我于死地,那结果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你父亲海老太公比你聪明,如果我死在朔州法场,或者死在海记门前,我保证薛九也会死在云州市,悲田养病坊的十字寺,也会毁于一旦,这真的值当么?”
海知槐摇摇头,说道:“明白了。。。可医不得就是医不得,我也贪图你的条件,可做不到,又有何办法?”
嗣昭淡淡说道:“去找你父亲,我相信海老太公有办法。”
海知槐默默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转过身看着嗣昭说道:“如果海家确实医不得应症,你待怎地?”
嗣昭平静的说道:“那也是你们不能承受的,我容得你们,沙陀军可就未必了,我的粟特朋友会第一个找你们算账。”
海知槐再不答话,大踏步走了出去,重重关上了门。陈娇娥站起身,坐到胡床上,静静依偎在嗣昭身边,似乎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傍晚时分,海家仆人把陈娇娥叫了出去,说是海老太公有请,陈娇娥看着嗣昭,目光中露出怯怯的瑟缩。
嗣昭挥挥手,说道:“去吧,别怕,要相信海老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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