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相温眉头渐渐紧锁起来,老郎主转头说道:“嗣昭,你过来,我要问话。”
扯客扯连和脱忽陪着嗣昭来到每相温面前,嗣昭跪倒在地,垂首一言不发。每相温阴沉着脸,冲儿子和侄儿喝道:“退下!”
四周的鞑靼贵人也闪到一旁,空出一块地,两个事主跪在当中。台下牧人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距离太远,人声太嘈杂,无人察觉到台上出了变故。
老郎主须发皆白,但猛虎虽老,余威尤在,目光如同闪电一般犀利,在两个事主身上闪来闪去,如同剖开他们的心一般。
终于,每相温问道:“嗣昭,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述说。”
嗣昭垂首说道:“回大人,8天以前,小子奉振武军节度使仆射公之命,到河滨渡巡河。在蛮汉山中,遇到一股偷渡的党项羌,就是这位大虫黑云和他的随从。”
每相温沉声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到我鞑靼部求亲的使者么?”
嗣昭说道:“当时不知,后来在盛乐城,白文珂都将才告诉我,他们是来鞑靼求亲的。”
每相温阴沉着脸,继续问道:“就算是渡河而来的党项部众,就可以任意杀戮么?”
嗣昭直起腰,沉声说道:“我和我的伙伴,是奉的大石律法、振武军节帅将令巡河,不经申报,私渡黄河就是死罪。
但小子自幼跟随觉尘师学佛,不忍杀戮无罪之人,在他们追击我同伴的时候,我只射杀了他们的马,未伤一人。
我劝他们回去,不要枉死在蛮汉山中,谁知他们不听劝阻,还是来了。我若心存恶念,当晚他们都会死在荒山恶水之中,一个人也到不得阴山。”
每相温点点头,说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爱惜生灵。”他转过头看着大虫黑云,问道:“少郎主,他说的实也不实?”
黑云说道:“是实情。”
每相温皱着眉头问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嗣昭并没有杀害德惠大人,你在这里肆意纠缠我的客人,这是何意呐?”
黑云沉默半晌,说道:“黄河奔流,亘古不息,那是天下人之黄河,非一人之黄河。小子自幼伺候在天子身边,就是天下之主,也不能将黄河据为己有。
我大虫部渡河,是怀揣至诚求亲而来,并非是为非作歹,我有何罪?而振武军府,依仗官府权势,肆意杀掠,难道我的叔父就白死了么?如此这苍天之下,还有何公平之言?有何正义之言?!
沙陀王嗣昭,就算不是杀人凶手,可他也是肆行罪恶的帮凶!他们沙陀自恃强盛,欺压边塞诸部,非止一日,此贼不除,谁也别想安宁,唯老郎主查之。”
脱忽大声说道:“你胡说!在我们的商队被人劫掠的时候,是沙陀部帮助我们,给我们疗伤治病,三郎君单人独骑闯进宕昌羌部,冒死为我们讨回财产,又派人护送我们出塞。
在我们鞑靼人挨饿受冻的时候,是沙陀三部落挤出粮食接济我们,救了我们多少族人?他们还要开通商路,造福草原,这是欺压诸部么?沙陀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每相温喝道:“住口!滚到一边去!”脱忽一缩头,躲到人丛之中,不敢多言了。
老郎主在高台上来回踱了两步,缓缓说道:“黑云少郎主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啊,官府对党项确实苛刻些。
可这也是因为党项屡叛,从康待宾六胡州之乱,到仆固怀恩之乱,再到近些年的边塞骚乱,无日无之,朝廷不得已以监房治之。
不过我只是一个边塞老朽,无力评判党项与朝廷的纷争,也没有那个资格,我只想问少郎主,你打算要老夫怎么样呢?”
大虫黑云朗声说道:“我希望擒斩王嗣昭,伸张正义!”
每相温呵呵笑道:“那只是你的正义,却是我的不义。”
大虫黑云诧异的问道:“老郎主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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