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不得已停了,从畜车上跳下一个身材高瘦,面色微黑的家伙,戴着吐谷浑垂裙帽,又用黑巾捂住口鼻,似乎是为了遮挡臭气,却让人看不清面目。那老管事没有注意,连拉车的牤牛也用布巾掩住了口鼻,难道牛也害怕臭气不成。
不远处的道旁,一个乞丐倚在坊墙之下,天寒难耐,燃起了一堆枯草取暖,浓烟向四处蔓延。
老管事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腌臜泼皮,不知道人家老太君正在办寿宴么,在人家门前过粪车,这不太过了些么。”
那猪倌儿乐呵呵的说道:“这是畜车,可不是粪车,翁翁不可乱说。”
老管事脸色铁青,大声说道:“畜车也是一样,你等实在是无礼。”
猪倌儿奇道:“又没给某发过请柬,如何知道你们何时办寿宴,哪条王法不容车辆通行此路了?”
辎车之中,群诸的叫唤越发尖利,挣扎越来越烈。
老管事更加厌恶,大声说道:“现如今跟你们讲的分明,陈宅正在办寿,你等绕路而行吧。”
猪倌儿也不耐烦起来,大声说道:“府前大道不许过畜车,常乐坊出了窃案封道,不走这里,你让我如何到得东市,快快让开。”
车中猪群躁动的更加猛烈,如同宰牲之前的嚎叫一般,车舆四壁被撞的咚咚作响,几辆畜车都在颤抖。
四周闲汉哄叫起来,老管事上了几岁年纪,耳聋眼花,却没注意到异常,依然喷着唾沫星子大喊:“陈家是太原府官员,你个贱坯也敢在陈宅门前撒野不成,再不滚了出去,立即锁了见官!”
猪倌儿也动了怒气,同样大声喊道:“官宦人家就不讲王法么,爷爷走的是阳关道,又不是闯进私宅,碍得你陈家何事,快快让开,让某过去,误了时辰,某可赔累不起。”
陈家童仆见到老管事和猪倌儿争执起来,也都恼了,提着大棒出了宅门,向道上涌来。四周闲汉更加欢喜,这等好戏可不常见,今日竟然撞上一桩。
那猪倌儿见几个恶仆迎面走过来,顿时怯了,大喊道:“杀人啦!当官的当街杀人啦!快跑啊!”一面转身就跑。
几个车夫和伙计见惹了祸事,畜主也跑的不见踪影,哪敢在这里停留。纷纷跳下车来,大呼小叫的四散逃窜,把个一干闲汉小儿笑的兴高采烈。
5、6个恶仆提着棍棒,气势汹汹的逼过来,事主却跑的干干净净,几辆肮脏畜车孤零零的停在道中,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车舆之内沸腾起来,群猪的嚎叫如同屠宰场,甚至压过了喧嚣的街道,舆板如同打鼓一般。看看支撑不住,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舆厢碎裂,破木四处乱飞。
车中的猪群翻滚着跌到车下,撞做一堆,又嚎叫着爬起来,红着眼睛,呲着獠牙,发了疯一样在街上乱窜。
几个悍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迎面撞了个四脚朝天,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街上的闲汉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恶豚,吓的拔腿就跑,互相撞在一起,跌的满地打滚。猪嚎人喊,婆妇童子的哭叫混杂在一起,福昌坊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乱成一团。
第二个车舆,第三个、第四个车舆先后崩碎,30余头疯豚在街道上横冲直闯,肆意践踏。不仅如此,四邻家的看家犬也疯狂的咆哮起来,冲到街道上狂奔乱窜,所到之处,横扫千军,绝无一合之敌,
只有那陈宅老管事,依然奇迹般的站立在街道中央,街道上四处乱窜的畜类,居然没有一个撞到他身上,也算个不大不下的异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街面上发生的一切,涎水顺着口角流淌也忘了擦拭,他心智迷乱,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更大的噩梦在他眼前发生了,那些疯狂的猪群犬群,四处乱飞乱跳的鸡鹅,竟然像有人指引一般,汇到一起,变成了一股畜生的洪流,从大门处冲进了陈宅。
大宅门之内,也迅速的沸腾起来,可以想象里面的人仰马翻,和街道上并无不同,只是宅中更狭窄,宾客更多,热闹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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